“還行,學到了很多。”
“是嗎。”謝衡運當然知道李劍在誰身邊,對此不置可否。
話茬一陣一陣的,李劍說得很自然,又是些雞毛蒜皮,快速地躲避開謝衡運某些試探性的問題,準確到讓自己都咋舌的地步。
“工作上想試的都試過了,覺得怎麼樣,還是說有準備考慮其他的事情。”
“倒也沒覺得自己做的多好,比起其他專業同事,我還有很大進步空間。”李劍豎著盾,不痛不癢回複。
過了會,一棟二層複式彆墅影影綽綽出現在眼前,窗戶透出來的光極亮,是暖和溫馨的橙光,打到李劍眼裡,幾乎讓她忍不住水氣溢出眼睫。
謝衡運熟稔地推開柵欄,大門半掩,李劍的腳步有些僵硬,前麵的一道聲音傳過來,幾乎立馬止住了李劍前進的腳步。
“衡運這麼快就回來了?湯正好煲香了,你啊,一向最會掐時間。”
聲音蒼老,略帶佝僂的身影從一側的黑暗中緩步而出,張婆婆從頭到腳睃視李劍一圈,“就是她?”
“姐姐的孩子。”謝衡運點頭,偏過身對李劍解釋,“張婆婆是從小照顧我們的阿姨。”他說得很客氣。
李劍乖乖地在後麵喊了聲,“婆婆好。”
“外麵天冷,快進去吧。”張婆婆嘴角勾勒出皮笑肉不笑的皺紋,隨後三人一起進了屋。
屋內亮堂如晝,幾人擁在沙發邊,兩三人散在邊上竊竊私語,爾後推門聲一響,竟默契地同時看了過來。
“爸。”謝衡運溫聲細語,目光轉了圈,“媽呢?”他略過了謝斂和謝司喬。
“在廚房忙。”謝老爺子頭發烏黑,長相方正儒雅,聲音雖然蒼老,卻有股中氣在。
李劍打量,被他抓了個正著,她緩和眉目,不冷不熱,也沒出聲。
上下的小輩神態端正,擺出曖/昧的態度,唯有見過麵的謝知行和謝月眼神有些溫熱,氛圍正僵持,謝老爺子金口一開,算是給了個台階:“吃飯還有段時間,你帶李劍四處看看。”
謝衡運說二樓前些年重新裝修了遍,謝司喬常年不在,房間被取締,隻有大嫂和謝老夫妻倆常住。走廊的最裡頭,掛著門牌。
“這是唯一爸不允許我們動的房間。”謝衡運解釋道。
李劍聽他說完,才在暗淡的燈光中捉到了熟悉的字眼,雨菲。心一鼓一鼓的,跳得很快,她摸著牆邊的開關把燈打開,屋內瞬間明亮起來。
牆壁雪白趕緊,屋內裝設出乎意料的素雅淡潔,李劍隻是看著,她的手一直插在口袋裡,臉很熱很燙,閱覽書架上麵的筆記和照片,她不斷吐出渾濁的氣息,甚至眼前的場景好像下一秒就會分崩離析。
謝衡運聲音低低的,嗓音彌漫悲傷:“李劍,彆再和我慪氣了,畢竟你隻有我們這些親人了,再怎麼說,你和謝家也血濃於水。”
李劍呆愣片刻,輕輕地嗯了聲,“我想見見媽媽。”
謝衡運偏頭,往門外漆黑的梁上看去,突兀地注視了會,他開口:“會見麵的。”
就在兩人沉默之際,謝知行和謝月走了上來,“該吃飯了。”
謝知行往房間內掃了眼,眼神落在李劍細微顫抖的肩膀和桃紅的臉上,又跳走,他重複地喊了句,“小叔,下去了。”
謝月趁著空隙,溜到李劍身邊,“屋裡熱,進來的時候我忘了提醒你了,外套脫了,我幫你掛起來。”
“謝謝你,了了。”李劍脫下外套,身形立刻顯得窈窕單薄起來,拉開窗麵朝外降溫,她支起胳膊把窗戶關好,手腕的動作順暢,想來房間經常有人來通風走動。
“家裡最懷念姑姑的,應該就是爺爺和小叔叔了。”謝月湊到李劍耳邊咬耳朵,“但遺憾的,大概還有書懷哥哥。”
熱氣噴到耳邊,癢癢的,“誰?”李劍下意識不解地追問。
“大伯的二兒子,他的眉眼和姑姑最像。”
李劍低下頭,木質地板踩出的哢哢聲不絕,有種呼吸不過來的困頓感,“沒有聽說過。”
“還在讀書,自從上了研究生,我也沒見過他幾麵,難得他今天回來了一趟。”
謝月說得輕聲,兩人落後前麵的人一大截。
樓梯轉角處,謝知行支起腦袋轉過脖頸,眼皮耷拉,遮蓋些瞳仁,漫不經心卻又透出些敏銳,盯著她們的腳步,嗓音低沉:“說什麼呢,走得這麼慢。”
“大哥,悄悄話你也要聽?”謝月衝他輕聲嗔斥,像是親密的撒嬌。
“我可不敢,小母老虎。”謝知行才說出親昵的話來,踢踏的下樓聲便響起。
謝月哼了聲,眸光流轉間,說:“大哥最過分,從小就喜歡戲弄我,偏偏沒膽子捉弄二哥一下。”
李劍的步在半空頓了頓,隨後說,“看不出來啊,這麼說二哥才是孩子王。”
“爺爺、小叔和大嬸都最寵他,有什麼辦法呢。”
沒有由來的,李劍差點在樓梯踩空,水晶燈熠熠,照得一樓大廳明晃晃,她看得一清二楚。
陡然間,她和一個人的視線撞上,停留在他的麵上,李劍一時屏住呼吸,全身開始劇烈地顫抖,茫然的惴惴不安和難以言說的懷念幾乎將她吞沒。
貼身的謝月疑問,“怎麼了?”
李劍掐著手心,穩住心神深深道,“一時半會,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