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謝家(1 / 2)

荊棘 限定落日 4718 字 11個月前

這次出差的城市距離首都高鐵五個小時不到,公司也在市區CBD,離酒店很近。之前公司負責人已經去過首都,和喬未進行過麵談。

拜訪前,喬未突然在酒店門口停下腳步,他微微抬眸,頭頸昂出矜持的弧度,眯眼凝視半沉的天空,雪粒子慢慢往下飄落,風吹得不急不緩,簌簌的聲音很清晰。轉身將手臂上的圍巾不由分說地係到李劍脖子上,他一麵妥帖地用手指梳理好羊毛格子圍巾的脈絡,一麵不經意問李劍,“你和阿橋手底下的實習生現在還聯係嗎?”

“嗯,”李劍不明所以,老老實實回答,“偶爾有業務上的問題她不在群裡問,會私聊。”

溫暖的圍巾溢出喬未身上的味道,似乎是雪融化的皂味,還有絲絲縷縷嵌在裡麵的煙味,還有他修長手指間的尼古丁氣味,尤為清晰明顯。

“之後你們自己的進度和群裡的進度都跟我彙報一聲。”喬未略微垂下脖頸語氣溫和,但深沉的瞳仁古波不驚,掠出淡漠的神情。

頓了頓,李劍眼角痙攣了下,忍不住抬手拂去久久駐足喬未肩膀上的雪,錯開眼眸看向地麵,“知道了。”

這一天,雪越下越大,霧靄般升騰,仿佛蔓延到了大廈高層。李劍端著溫熱的咖啡站在不甚清晰的玻璃前,看洋洋灑灑深邃的雪落到外麵,白茫茫的一片,手心杯子裡的熱氣往臉上冒,都擋不住發酸的膝蓋和小腿。

以至於晚上,睡眼惺忪的李劍差點忘了跟喬未彙報,臨睡前,她偷懶,破天荒給喬未發去一條語音。

過了幾分鐘,喬未回複了消息,同樣是條破天荒的語音。

李劍點開,他的聲音懶洋洋的,透露出困倦的慵懶,調子往下壓,聲線卻很乾淨,像窗外早晨輕吟出詠歎調的雪。

“再詳細些也沒關係,項目大概率是穩了,新一輪分析和審查的數據讓他們跟上進度。”

李劍把按照喬未的思路重新組織後發給了潘書雅,打完該交代的內容,她突然在熱烘烘的被窩裡睡意全無,全身發燙,甚至覺得空氣都鼓動躁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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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首都的那天正好是周日,半夜雪停,而路上厚厚的積雪將消未消,刺棱棱地頑強團成堅硬的塊狀,早晨行駛在高架上,李劍開了條縫隙的窗戶,寒風呼呼往裡灌,乍然比落雪那幾天還冷,晴冷到有一種暖陽落不到身上的寒意。

李劍從機場回來就睡了一覺,下午醒來的時候坐在昏暗的房間內暖意融融,緩半晌把半截身體坐直,撲到一股空氣中細微的冷意才徹底清醒,隨手拉開窗簾,她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一股冷的味道竄到鼻腔,凍出了一點神經質的疼。

換好準備去謝宅的衣服,李劍拖拉緩慢的腳步推門而出,喬未正慵懶半靠在沙發上,手裡支著一本外文雜誌。

以為是最新金融期刊,李劍定睛一看,好家夥,穿著清涼的女郎橫陳身體占據大半封麵,讓人想入非非。

喬未見她來,盯梢了會,才看過來的眼眸又自在地轉了回去,眼波流轉間挑起的眼尾弧度又收斂幾分,像是不經意的挑/逗勾/引。

鴉羽般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喬未臉上沒有半分被抓包的尷尬,又是從容細致地翻了一頁,淡淡道:“廚房有溫著的午飯。”

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李劍往前走了一步,佯裝鎮定掩蓋局促的窘態,語調低低地往上一拖拉,隨後輕飄飄地下墜,“啊……嗯,現在不餓等下再吃。”

“是嗎,留著肚子去謝家吃飯?”

有些無語突如其來的暗箭,李劍攏了下眉心,“不是,”隨後欲蓋彌彰地轉移話題,“你吃了?”

話題重新繞回喬未身上,他這才“啪”的一聲合上書頁,“當然有在等你。”

喬未顯得喜怒無常,於是這頓飯吃得異常漫長和沉默。

將出差的資料整理完,李劍換好衣服,很乾淨的一身針織長裙,順帶外麵套了件短款的薄款羽絨衣,也不出挑。

坐電梯到地下室,李劍想要走到往常熟悉的位置,喬未攬著她的肩往旁邊一偏,“今天不開這輛。”

隻是稍稍帶了下,喬未很快就鬆手,李劍的肩頭卻多了一股與她矛盾排斥的深沉木質香。

她抬眼望過去,是輛從來沒見喬未開過的邁巴赫。

李劍之前一直以為這樣奢華格調的車是彆人的。

她的嘴角突然就掠起了點笑意,李劍想,她都差點忘了喬未是怎樣驕傲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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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還是晴冷的下午,到了彆墅區門口,夜色已然幽暗。

喬未的車開不進去,李劍下車,謝衡運早已等候在柵欄後,透過泛著冷意的鐵欄與她相望。

李劍解開安全帶,她突然問喬未,“等下你去哪?”

問完,她隱匿起臉上的柔和,門牙攀咬上自己的唇,李劍本意是想問他,晚上你吃什麼。

喬未隻字不提,隻是讓她下車。

車型邊緣反光的冷色調印在李劍眼中,在轟鳴的噪音中,她轉身,已然不確定謝衡運能否看出車的標誌,或許聽聲音也能分辨一二吧。

男人的小心思。

麵對李劍的姍姍來遲,謝衡運沒有多說,隻是關切地提了嘴天氣,“冷嗎?”

隻有接觸冷空氣的肌膚有寒意,其實內裡是燥的,車內的暖氣很足,李劍下車後,幾乎散發出冷氣中最強烈的香氣源頭,肩頭的沉香隱約浮動在周身,將她籠罩。

搖搖頭,李劍跟在謝衡運身後往彆墅區深處走去,恍惚是黑洞的迷宮,輕聲說“不冷”,說完的刹那,她的口腔好像含進了一大團的冰冷空氣,刺得她牙關打顫,腳步飄忽忽的沒有力氣,仿佛踩在了棉花上,稍不注意下方就是萬丈深淵。

李劍用一隻手的手心掐住了另一邊的手腕,好像某一個晚上,喬未也是如此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領著她走在一條黯乎乎的小徑裡。火熱的身軀氤氳出濃鬱的沉香撲在李劍鼻尖,恰如此時此刻。

她突然就沒有那麼惶恐不安了。

“最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