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變1 性命受製於人,伏宿反而平靜了……(1 / 2)

第二日,重光摁著自己還有些昏沉的額角醒來,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院子外,而是在自己的客房中。

那酒終歸不是凡酒,半壇就使他不省人事。

重光放眼四周,誰卻發現空無一人,唯有床頭留下兩封信

他拂去法印,將書信拆開,熟悉的字跡就這麼映入眼中。

“與君相交,恍如前緣。諸事落定,自當一敘。安之,念之。”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口吻,一撇一捺都是端方而從容的。

後邊是一些凝神靜心,運氣修行的功法。

重光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句上良久,他正要將書信折好,手中信箋卻忽地化作一片水花自他指縫間溜走,了無痕跡。

他急忙收斂心神,去揭另一封。

信上內容也簡單,山主有事相商,所以元重華先行離開,日中讓重光記得去正殿觀禮。

參加婚禮的人多,人流也大,重光順路也尋到了合籍之所。

新人身為修行者,上敬天地,再拜師門,最後敬合籍之人。

三炷香來向天道,大道證明二人喜結連理,禮成,從此正式成為道侶,福禍同享。

這便是合籍之禮。

“跪,”長老將調子拖長,“一敬天地因果造化。”

伴著繁文縟節,新郎牽著新娘的手,兩人緩慢跪下,向著天地一拜。

山風呼嘯來去,大紅的衣袖翩然若飛,極儘豔烈,新娘蓋頭也被吹得微揚,露出一段清秀的下頜。

原來仙家的合籍與凡俗大婚也沒有什麼區彆,重光這樣想著。

所有人都在看著那一對新婚燕爾的男女,司儀的長老繼續誦著二拜叩謝師長的禮詞。

“跪。再拜,同籍連理,生死不棄。”

話音未落,風聲已是凜冽而過,繡著合歡與並蒂蓮的蓋頭被高高卷起,吹得飛遠。

新郎一愣。

青丘眾人不覺驚呼一聲,隨即四麵一片嘩然,重光也被這動靜所驚,轉頭看去。

台上蓋頭被風吹走的新娘不知何時已掙開了新郎的手,她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妝容精致的臉。

女子生得隻能說是清秀美,但此刻眼角描紅,胭脂點唇,平添了幾分豔色。

然而新郎卻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她:“你……你是誰?”

盛裝的女子兀得笑了,一滴血淚卻自她眼角淌落,好似刀鋒劃破那張絕美的臉。

“你不記得了啊,你果然不記得了。”她似哭似笑,目光中像是有烈火燒灼,“夫君,我等了你許多年。”

高台之上一瞬間死寂無聲,連帶著四麵的驚訝與議論都戛然而止。

一身吉服的新郎神色迷茫而略有些惶然,下意識被那尖利的笑聲震得退後一步。

“我們沒有見過吧……姑娘,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梅七呢?請問梅七她……”

對麵紅衣曳地的女子反而笑意漸深,濃豔的眉目隨著笑意舒展,好似一朵花盛放到了極致:“你當然不記得了,你當然不會記得……”

她肆無忌憚地笑著,血淚滾落過臉頰,帶了某種觸目驚心的猙獰:“連我都忘記了,你又怎麼會記得?”

她最後的話語幽涼得近乎鬼魅囈語,竟還帶著說不出的怨毒。

“你看著我,好好地看著我。”

女子一步步娓娓上前,微微眯起的眼中有某種可怕的情緒在瘋狂滋長:“你說你很喜歡我。”

新郎愣愣地看著那張笑意冷豔的臉逐步逼近,像是被什麼震懾住,一時間忘了逃離。

周誜隻覺得自己仿佛是被一種無法言說的哀戚捕獲了,可是那些情緒遊離於身體之外,來得毫無道理:“……抱歉,我真的不認識你。”

女子專注地凝視著他,倏爾放低了話語,深情得無法比擬:“沒關係的,夫君。既然你不記得了,那就……去死吧。”

她歇斯底裡地大笑起來,極儘猖狂放肆之美,她撲向新郎的懷抱,遮掩在大袖之下的短劍毫無保留地刺出。

“何方宵小,膽敢在青丘放肆!”

狐火祭出,一百零八道火光終是一舉劈開隔在眾人與高台之間的那道無形禁製。

塗山瀧幾乎是在反應過來的同時立地而起——她既在此,自然不能坐視今夜這門婚事有人犯上作亂。

女子手中的短劍還未徹底刺入便被斬斷,她被逼得退後一步,抬起一雙血紅的眼,狀若瘋癲,猛地揮出一道詭譎鋒利的氣機。

塗山瀧眯起眼,正要出手,忽地一股氣機自身邊猛地與他擦肩而過,一個道派弟子的屍體斜飛倒在地上,滿身血跡。

“有人鬨事!”有人喝道,“快去阻止他們!”

一個狐妖竄到了正殿,喊道:“山主,妖族來犯……”

“青丘觀禮怎麼不請本座?”

為首那人將劍從一那妖腹中抽出,扶著他將他放到在地。

“阿越”梅九睜大眼睛,失聲喊道。

那人望了梅九一眼,劃出一道罡氣,裹著鋒利的風刃嘩啦地撲向她!

“妖族玄黃妖尊,舜矢妖尊。”

塗山瀧出手化去罡氣,一口道出為首二人身份。

塗山上一些修為尚淺的生靈和不少來客都嚇了一跳,妖族妖尊,怎麼今日來了?

妖族與人族敵對已有數萬年時間,深仇難解,但自從仙妖魔大戰後,雙方之間已經有多年未曾大戰,甚至私下還會來往。

例如青丘狐族和麒麟,亦會與人族來往,妖族今日怎會下手如此之狠?

微風輕拂,薄霧儘散,十餘名妖族容貌氣勢俱盛。

玄黃妖尊開口道:“青丘與太清聯姻,怎的不邀請同族友人?”

“見過玄黃,舜矢兩位妖尊。”

塗山瀧冷聲開口:“隻是今日青丘合籍,幾位若是來觀禮自是歡迎。但二位尊者在我這塗山見血,是何道理?”

說完這句話,一道黑霧破空而起,舜矢的身影已然消失:“天慕秘境將開,我等來討一件寶物。若能討到,我等自然離開。”

塗山瀧:“取何寶物,要勞二位親自出手?”

“聽聞你兒子學了你的觀氣術,又繼承了你的迷夢。”

那黑霧中的舜矢尊者道:“都知道要入天幕密境深處講氣運機緣,本尊此次隻要借到迷夢裡的觀氣之術,便不再那裡邊為難你們青丘。”

塗山瀧側目:“你們想入天幕秘境深處?小心蛇心吞象。”

黑霧笑道:“本尊本就是蛇,你們狐族上次借著運氣入了秘境深處,得了那寶物和觀氣術。怎的本尊就去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