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靈酒
夜涼如水,銀鉤閒掛,重光盤膝而坐,靈力周而複始,循環不息。
他從天幕密境出來,本應儘快鞏固修為,此刻卻始終靜不下心來。
元重華雖未多說什麼,但自從天幕密境內出來便一直呆在昆侖修養,傷勢或許頗為嚴重。
這樣想著,重光不免有些浮躁,收了功法,披了外衣想在院內走走。
剛一出屋,竟見著絕不曾想到的人。
來人不像當青丘一麵時的華簪高髻,廣袍博帶,反而衣著簡素。
“青丘山主?”
重光眉目一肅,夜半時分,青丘山主居然靜悄悄地潛入這裡,也不知為何?
雖是如此想,他還是行了晚輩禮:“山主夜半忽然來訪,有何見教?”
塗山瀧溫和地打量了重光片刻:“金丹之境,看來你在密境內頗有收獲。”重光一邊客套,一邊暗暗警惕地打量著她:“謬讚了。”
塗山瀧頓了一頓,說話聲音依然溫婉和氣,內容卻宛如驚雷:“到現在還沒有察覺,看來元重華這一遭不但傷的嚴重,飛升天劫他怕是難過了。”
重光怔了怔,下一刻,他眉眼間染上慍怒:“您雖是前輩,但大哥療傷關頭,您來此處說這些,未免太過!”
塗山瀧輕歎:“我與元重華也算幾百年同修之誼,若非篤定,何必跟你這小輩說些喪氣話。”
“三年。”說著她鄭重豎起三根手指,“三年之內,元重華飛升時機必至,而他如今的情況,絕對過不了天梯。”
“我此番前來,可以算提前看看他了。”
重光艱難地抬起頭,似有些不可置信——他也知道元重華在秘境傷的重,可是自從對方回昆侖之後儼然已經如常。
他還以為……
塗山瀧反手握住重光的,安慰般輕輕拍了拍:“修行者求道,死於道途者十之八九,隕落途中有什麼稀奇。殉道者從來不差他元重華一個。”
“朝聞道,夕死可矣。修者當有此覺悟。”
重光早已不是當初初時接觸修行,心中也明白塗山瀧所言非虛,可到底……還是難以接受。
塗山瀧手心一翻,枚白玉如意浮在掌心:“你可知分劫之法。”
……
元重華運功療傷入定醒來時撲鼻而來的時一陣酒香,他不禁愣了一愣,一睜眼便看見重光站在一旁。
對方怔怔地在遠處看著他,眼中血絲隱現。
“重光?你……怎麼了?”
元重華疑惑地看著他,起身為他倒了杯茶:“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重光垂眸,目光恍惚了一瞬,最後輕聲說道:“兩天前,青丘山主前來拜訪,大哥你正好閉關。”
元重華眉頭一跳:“山主來做什麼?有沒有為難你?”
重光搖頭,直起身看著元重華,半晌不語,最後伸手想要握住元重華的脈門:“山主並未為難我,隻是告訴了我一些事情。”
元重華將手抽走,與重光對視片刻,莫名地有些心虛。
“不用擔心,大哥傷勢已然大好。倒是重光你,即便結丹也不可冒進修行,當循序漸進踏實基礎為要……”
重光打斷元重華,眼中凝重:“大哥,我之前便想問你,你之現在的傷勢是否無法恢複到渡過天劫?”
元重華手不由得收緊:“彆胡思亂想。”
重光也坐了下來,他握住元重華猛然攥緊的拳頭:“山主告訴了我一個分劫之法。”
元重華聞言心中一驚,皺眉:“胡鬨!你才結丹修為,半分天劫之力都有你好受的。”
“塗山闕兮對你用了幻術,有了心結,青丘是不想沾染因果除了你。”
“況且分劫之法……”
元重華忽然牙關緊咬,現出幾分尷尬之色。
重光接了下去:“分劫之法脫胎於修士合籍契約,若兩名修者,功法相同,身……身魂相……”
說到這裡,重光也有些忐忑,他咬了咬牙接著道:“身魂相融,渡劫之時便可被視為一體,共渡天劫。”
話一出口,重光像是已經豁儘勇氣,低頭握拳,不再多言。
元重華見他柔滑發絲下泛紅的耳,心裡且喜且憂。
他歎了一聲,掌心撫上重光頭頂揉了揉——掌心處發絲輕軟柔滑,又依稀想起俗世說法,頭發軟的人,心也軟。
“你這兩日,便在思慮此事麼?”
重光沉悶片刻,輕輕點了點頭:“若我猜的不錯,天劫於我其實無礙,我或可助大哥一臂之力。”
元重華忍不住微笑起來,忍不住多揉了一把,直把重光揉地腦袋搖晃:“不明之事,不可妄下定論。分劫之法於你毫無益處,反而多擔一份風險,不值得。”
“大哥覺得,你百般回護理所應當,我為你擔一回險就不值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