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他的母親,是真正的天……(1 / 2)

今朝入夢 傳聞寄北 4118 字 11個月前

他的母親,是真正的天生的表演者,她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掩藏下情緒,並根據對方的習慣與細微的表情猜出對方想讓她擁有的情緒並將其天衣無縫地表達出來,這樣的她,來來往往騙過了許多聰明的或愚笨的人。

母親不喜他這件事,他很早就知道了,畢竟任誰對著張冷水冰的臉都不會覺得對方喜歡你,更何況,他是她的孩子。

單獨兩人時,母親總對他惡語相向,語氣中帶著的是與旁人一樣的不屑,嘲諷,厭惡以及嫌棄。那時候,她所有“慈母”的偽裝都會在刹那間褪去,是剩下憎惡的嘴臉示人。

但若有父皇在,一切便不同了。

那時的母親如同換了個人般,她對待他,是前所未有的,他從不敢奢求的溫柔與無微不至的愛。

她會在飯桌上為他夾菜,雖然有些時候她夾的菜自己並不太喜歡吃,但既然是母親夾給他的,他都喜歡,每次吃得急了母親都會溫和地笑著勸他慢些吃,看到他吃得噎著了會幫他拍背順氣。

她會摟著,抱著,牽著他同父皇一起在節日裡同樂,一同出遊,節日裡晚間的街市是最熱鬨繁華的,有許許多多好吃的好玩的。他們一同漫步在禦花園中,一同吃飯。晚些時候,父皇和母親還會一同哄他睡覺。

他不知道彆的孩子的父親母親是不是這樣對他們的,他隻知道,這樣的母親他喜歡,這樣的生活他喜歡。

這一切如夢般。

而當父皇走後,這個夢便會瞬間瓦解。

他明明知道那是母親演出來的,並不是真的,卻還是被母親的演技騙了那麼多回,每一次再一次看到那張和藹可親的臉在一瞬間那間變得冰冷刻薄,每一次那張冰冷刻薄的麵孔變得和藹可親,他都會告訴自己:假的,不要信,不要沉迷其中,不過是她演出來的。

可每當再一次看見那張冷冰冰的,絲毫不掩飾自己厭惡神情的臉變得溫柔,眼中充滿淡淡的愛意時,他還是一次又一次沉論了。

他永遠記得那天,那天傍晚他與宮中另一些皇子公主玩了一天回殿,還離得遠遠的就聽見殿內嘈雜喧鬨,他衝進去一看,母親跪在地上,一人站在她麵前,手中恭恭敬敬捧著份金燦燦的卷軸。

他們一見他來了就齊齊看向他,那個手裡拿卷軸的人身後衝出來幾名男子,將自己按倒在地,也跟著跪在地上。那人開始宣讀卷軸上的內容,那人的聲音奇怪得很,明明是個男人,聲音卻有些似女人的嗓音。

那卷軸上麵,是一項一項母親的罪名,前麵索碎雜亂的很多,他不太記得了,但他記得最後一句話:將其母子二人立即賜死。

為什麼?母親明明沒乾過這些事……

是誰?為什麼冤枉母親?

母親當時也問出了相同的話,為首那人微微一笑又道:“陛下宅心仁厚,叫我留條活路給你,這樣吧,要麼你死,要麼他死,這樣,如何啊?”那個男人用手指一點母親,又一點身邊的自己,勾唇淺笑。

那時母親隻回頭淡淡瞥了自己一眼便拿起托盤上的短刀,她甚至沒有更多的猶豫,隻是一步一步向他走來。他很怕,但更多的是失望與無力,當時他癱軟在地上,好像在微微顫抖,時隔太遠,他已經忘了自己有沒有哭過了,隻知母親抱住了自己,像世上所有母親那樣抱緊了他,安撫般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背,順著自己脊骨一路順下去。

下一刻,她鬆開手,倒在了自己麵前。

她嘴角微微帶著笑,眼睛努力地睜大,似乎想再多看看自己,他不敢置信地待在原地,無聲地望著母親,那把短刀刺入了她的身體,傷口源源不斷地往外流血。

紅的。

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子甜腥。

他當時就如現在這樣,愣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地愣在原地。

她明明有活的機會。她明明那樣討厭他。

她為何不殺了他,而把刀鋒轉向了自己。

她為何要帶著那種笑意望著自己。

就好像她是個慈母一般。

她明明那麼討厭他,恨不得他去死……

他始終不明白。

也是後來才知道,那份金燦燦的卷軸叫“聖旨”,上麵寫的,都是皇帝的命令,“陛下”也就是他的父皇。

可他們明明那樣相愛。

難道……父皇同母親一樣,那些感情……都是裝出來的?

這些問題他至今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