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來就打起來了?這老太婆真凶,還回去還回去!】
【可是打老年人也不太好吧?】
【你看小寡婦的性格,能還手就奇了怪了,她都受氣快一年了,依我看,遲早被欺負死。】
寧鳶掃視了一圈評論區,弄清楚了一點,直播間從原主成為寡婦後就悄悄開始了,隻是當事人不知道。
她現在當務之急要做的就是留住直播間的人,拉長他們的停留時間。
寧鳶想到這裡,突然往前一撲,摔倒在了地上。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是膝蓋先著地,接著才是大腿到胯部,她摔得巧妙,乍一看會以為摔得很重。
劉桂枝還沒反應過來寧鳶怎麼會平地摔倒,突然聽到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喊聲,“媽,你這回是不是想打死我?”
聲音委屈可憐,同時又說明她不是第一次被打。
此時正是早飯時間,晨間出去乾活的人們扛著鋤頭鐵鍬,陸續從地裡回來了。
廢棄的老屋本就沒有院子,一眼望去可謂一覽無餘。
一個包著頭巾的婦女,遠遠看到躺在地上的寧鳶,眼睛一亮,伸手指道,“哎,老趙家是咋回事?還打起來了!”
她嗓門嘹亮,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村民們紛紛駐足,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隻見那剛過門就成了寡婦的小媳婦趴倒在地,而她婆婆正叉著腰氣,凶神惡煞地站在一旁,臉拉的老長。
平時罵罵就算了,怎麼還動起手了?
“走走,快去看看。”
大家呼啦一下,從四麵八方圍了上去。
隻見小媳婦消瘦的身軀躺在地上,頭發淩亂,黑亮的眸子蓄滿了淚水。
任誰看了都不禁生出一絲憐憫。
與此同時,直播間的人數也在直線上升,寧鳶深知看熱鬨是人類不變的本能。她靜靜等待著左鄰右舍圍近後,這才緩緩抬起頭,雙手撐地,淒聲道,“媽——你今天非要打死我才罷手嗎?我生病還沒好呢。”
話音剛落,淚水就如斷線的珠子般滾出了眼眶。
劉桂枝:“???”
原本劉桂枝看到大家圍過來,早在心裡準備好了一套說辭,想讓大家都來瞧瞧這個躺了幾天不肯下床的懶貨,她好心收留,白養活著她,她還敢對自己動手。
反正這個蠢貨,一吵架就嘴笨的說不出兩句話,還不是憑自己說啥就是啥。
可萬萬沒想到,她情緒都醞釀到位了,剛要開腔,居然被她搶先開口奪走了先機。
“要打死你?這不能吧?”一個跟劉桂枝關係還不錯的婦女最先發出疑問,她是住在前麵的張大娘。
“就是,快起來吧,婆媳之間磕磕絆絆不是很正常的嗎。”
看到大家還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劉桂枝瞬間有了底氣,“我要打死你,我當初就不會讓你留在趙家!大家評評理,這幾年多難啊,養活一個人多不容易,她爹娘不要她,房子也給了她大哥二哥,你們說,要不是我好心收留,她不早就餓死在路邊了?”
直播間的評論慢慢浮上來,觀眾情緒被調動了起來。
【開始了開始了!老太婆作妖日常又開始了】
【他們村的人都是瞎的嗎?看的我想罵娘】
【瑪德,這老女人比我婆婆還會演戲】
就你這道行還敢在我麵前賣弄,簡直是丟人現眼。
劉桂枝傲慢地白了寧鳶一眼,正為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暗自得意,忽然看到寧鳶緩緩擼起了自己的袖子。
隻見她的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新傷加舊傷,層層疊疊,在細嫩的皮膚上尤其明顯,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這……?”
“哎呦,這是怎麼回事?”
俗話說的好,事實勝於雄辯。
村民目瞪口呆,心裡有了新的猜測,紛紛把目光投向劉桂枝,眼神帶了幾分質疑。
劉桂枝也一時愣怔了。
她沒想到這個蠢貨居然當著大家的麵露出了自己的身體,這不是有傷風化嗎?要知道她是專門挑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擰的。
不等劉桂枝作出回應,寧鳶伴隨著淚水,沉痛開口,“大叔大嬸,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剛過門大乾就意外身亡,按理說,我們一沒同房,二沒領結婚證,不管是論風俗還是法律,我和他都沒有實質性的婚姻關係,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的……”
“你說啥?!”聽到寧鳶直接否定了和趙大乾的婚姻關係,劉桂枝幾乎暴跳如雷,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她就拿棍抽到她身上了。
“哎哎,老趙家的,你冷靜一下。”王大娘攔住了劉桂枝。
“可不能再動手了。”閻老六放下鐵鍬,以防劉桂枝再動手。
寧鳶抬起霧蒙蒙的眼睛,抽噎著,“可是我體諒婆婆剛失去兒子的悲痛,所以想暫時留在這兒安慰她,照顧她,她生病了我端屎端尿地伺候,她不想乾活,我就搶著乾,一車車往地裡施肥,三伏天頂著太陽除草……是人乾的不是人乾的活,我統統都攬下了,隻為求個心安。”
寧鳶撇了一眼被攔住的劉桂枝,抽了抽鼻子,繼續哭訴,“我覺得人心都是肉長的,以真心換真意,再說婆婆也是有女兒的人,日子長了,我總能感化她吧?可是一年過去了,婆婆她還是把我當奴隸使喚,非打即罵,專挑大家看不見的地方下手……”
她聲淚俱下的模樣,讓女人看了落淚,男人看了沉默。
眼見有幾個年輕的村婦眼圈被她說紅了,寧鳶便作勢要去掀衣擺,仿佛身上還有更重的傷,一個年過半百的大娘眼疾手快,蹲下身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傻閨女,我們都看見了,地上涼,快起來吧!”
劉桂枝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難以置信地眨巴了幾下眼睛。
眼前的人還是她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兒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