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時初沒再說話，原本因聊天而熱鬨有些溫度的空氣寂靜下來，隻剩下冷風呼嘯與行李箱的瑣碎聲音。

白昧以為自己戳到了他的傷心處，沒再追問下去，刻意換了一個話題：

“沒想到房子居然修了兩天。”

為了修複叁叁的旅店，他們委托了一家建築公司。小機器人們辛勤工作，但還是花了超出正常水平的時間，公司那邊提供的解釋是房屋的損壞涉及到核心部分，所以花的時間超出預計。

除了叁叁的旅店，他們還將街道上被破壞的建築們一並委托了修複。相比於那家旅店，其他地方的破壞程度沒有那麼誇張，除了那個被黎時初直接打通向海星街遺跡的隧道。

說起來，那個隧道真的還能修好嗎？建築公司後來好像針對此事又發了消息過來，但當時白昧在準備幫叁叁凝結海蘋果，所以是黎時初與那邊溝通的。

“那個洞還能修得好嗎？”

黎時初點點頭，因為圍巾被借給了白昧，他說話間有一團團白色的霧氣，在凜冽的空氣中飄散：

“修是能修好。但是我提了一點彆的建議。”

“什麼建議？”

“嗯……先不告訴學長。”

非常罕見，黎時初居然拒絕了自己的要求。雖然白昧並沒有那麼強烈的主導欲，但和黎時初相處到現在，對方簡直算得上是百依百順，有問必回。

此刻的拒絕倒顯得分外新奇。

“不能告訴我嗎？”

“嗯，是驚喜。”黎時初拉了拉自己的衣領，把下半張臉埋進去。

雖然白昧的心裡更加好奇，但“驚喜”這個詞實在是太閃耀了。他充滿期待地思考著黎時初到底做什麼了，但越想越覺得瑚星上被黎時初一拳打出來的隧道、和自己的關係除了連帶責任以外彆無可能。

真的會是驚喜嗎？

白昧有些擔憂地想，他不願意懷疑黎時初，便不再細究。

“學長最後給他做的禁製是哪種？”

黎時初所說的是叁叁。

在最終告彆時，白昧幫叁叁在精神域多加了一層禁製。也許這樣的舉動讓男孩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一直裝作對離彆無所謂的叁叁在最後還是哭了，臉上濕得像是被小花所弄濕的衣服一樣。

“也是賦生型。我覺得，還是跟琪琪設置的一樣比較好。”

出於這樣的考慮，無論是禁製的形式還是種類，全部都刻意延續了琪琪當時的風格。在編織禁製的過程中，白昧發現了禁製之中深藏著的一抹印記。

“蘋果龜真是神奇的物種啊。與異族的溝通能力居然是代代繼承。”

當時，白昧的精神力剛觸碰到那枚印記，就瞬間閃爍過蘋果龜從古至今以來所有的溝通力記錄。每一代的蘋果龜首領會選擇信任的異族贈予印記，得到印記的異族便可以獲得蘋果龜的溝通能力。

瑚星星災之後，印記由大花贈予琪琪，後來又被琪琪藏在叁叁的精神域裡。

黎時初看了他一眼，問白昧：“學長喜歡大海嗎？”

“沒有人會討厭海吧，海洋大多數都很好看。”白昧彎眼笑著，腳下咯吱踩過的凍土深埋著一片鈷藍色的海，曾經波濤洶湧地帶給瑚星數世紀的繁榮與財富，而後寂靜成冰。

“但是，我覺得學長更適合天空。”

“適合天空是個怎麼適合法啦，我又不會飛。”白昧失笑，以為黎時初在描述個人印象，認真想了片刻：

“嗯……那我覺得，你比較適合夜晚？”

白昧所說的“夜晚”是那天的玫瑰極夜。第一次見到玫瑰極夜時，他和黎時初兩個人在不熟悉的星球上奔波。

全新認識的人與全新經曆的風景同那抹全新的玫瑰色一同融在記憶裡，所以要用這樣的意象來描述黎時初的話，白昧的第一反應就是“玫瑰極夜”時，黎時初在星艦上所溫柔講述的聲音。

黎時初好像對這個答案很驚訝，他歪頭看過來，追問道：

“為什麼？”

“嗯，先不告訴你。”那種無關緊要的細節片刻，可以說出來的話也太奇怪了。白昧用黎時初剛剛的話擋了回去，看到黎時初露出有些沮喪的表情，央求般地對自己：

“告訴我吧？”

這個表情好可愛。白昧的唇角忍不住地翹了翹，但還是打定主意保密到底：

“不行。”

“那以後一定要告訴我。”黎時初執著道，提到以後時眼睛都亮了亮：

“回去以後，學長和我一起去看海吧？會很漂亮的。”

學院星確實有海，琥珀海灘是非常出名的旅遊景點，離首都學院也不遠。要是一起出去玩的話，確實會挺開心的，但是……

“但是，回學校後要先寫實踐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