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和黎時初那樣天天黏一起就是在談。”
“什麼潭?”白昧並沒有聽清整句話,他被酒氣熏得難受,本來就想回家的心更加迫切。
“沒什麼沒什麼。”白之宜趕緊糊弄過去,但卻訝異地發現那個黑發哨兵並沒有跟在自家哥哥的身後:
“黎時初呢?你不是去花園見他的嗎,他怎麼沒和你一起?”
“……誰管他。”
一聽到那個名字,白昧的心臟便酸澀的縮了縮,聲音也低沉了下去:“我們能提前回家嗎?我的外套落在哪裡了來著……哦,那邊。”
一邊說著,白昧一邊走向角落的衣帽架。
他這副反應,明顯是與黎時初鬨了不愉快。白之宜相當吃驚,腦內一瞬間閃過十萬種黎時初凶白昧的畫麵,旁邊的尤尤卉甚至直接被嚇得醒了酒。
趁著白昧去拿外套的時間,白之宜與尤尤卉對視一眼。
“像他們那樣真的是在談戀愛?”
尤尤卉再一次地冥思苦想,卻怎麼也想不出黎時初這個全星際最嚴重的戀愛腦為什麼會惹白昧生氣。但她最終還是決定為自己的混蛋老板挽個尊,心虛地點了點頭:
“對,這就是談戀愛時的常有狀態:小情侶吵架。”
“什麼假?”拿著外套回來的白昧又一次完美錯過他們的結論。他們位於宴會的角落,吵吵鬨鬨的交談都隻是人與人之間的簡單關係。
而宴會的正中心,任何的言語都將成為觸發利益的齒輪。皇帝阿斯特拉帶著自己疼愛有加的次子時砂,正與緒家的當家家主佐源緒閒談,談論著時砂與禾亞緒的戀情。
話題中心的禾亞緒姍姍來遲,但一踏進宴會廳就受到了大家的追捧與歡迎。
“半年沒見,精神力又變強了,緒家可真是出了個天才呀!”
“成績很好吧?聽說年年拿獎學金呢,我女兒比都比不上。”
“小緒和太子殿下真的是般配啊。”
完美的笑容,熱情的祝福,閃耀的誇讚。權貴勢力們隱瞞著自己的真實想法,表麵上為禾亞緒送上了全麵的肯定與讚譽。時砂在人前裝得一副深情種的模樣,連皇帝阿斯特拉都慈愛地頷首,禾亞緒簡直是飽受萬千寵愛。
但禾亞緒早就知曉這些讚譽背後的事物。他努力維持著合格的笑容,隻是被叫出“小緒”這個乳名時,禾亞緒的身子會僵硬一瞬。
他很討厭這個名字。
緒,是姓氏,是家族的傳承,是他的乳名,是他必須背負的原因。緒家是姓後置式,因此,這個不屬於禾亞緒的字被墜在了禾亞緒名字的最後,成為他一切折磨的開端。
“小緒,你剛剛是去哪裡了?”佐源緒擔憂地問自己的獨生子。他的眼裡盈滿對禾亞緒的溺愛,禾亞緒知道這是這場宴會中自己所能獲得最真實的愛,但他寧願不要。
“剛剛在後花園裡遇到了黎時初和白昧,稍微聊了一會。”
阿斯特拉笑嗬嗬地點了點頭,大家都知道他對兩個兒子同樣的關心,不免又圍繞著黎時初與禾亞緒也有交情再誇一輪。
隻有佐源緒在聽到這兩個名字時神情微變,在一輪恭維之後,他找了個借口帶兒子暫時離開宴會廳,在露台上單獨交談。
“小緒,你和他們談了什麼?你和白昧和好了嗎?聽爸爸的,你還是該和白昧打好關係,隻有你們多多接觸,才能鞏固你的精神力。”
佐源緒著急地囑咐著。他的語氣輕柔,但充滿焦急。這都來源於他對禾亞緒的擔心,就如同一切溺愛而擔憂孩子的家長那樣。
露台的方向正好對著後花園,隻是因為角度問題,隻能看到碧綠的草坪與灌木,那一大片燦爛搖曳的藍雪花都被遮的嚴嚴實實。
風要吹過很遠才能抵達這片空間,於是連花香都被稀釋到難以察覺,隻有佐源緒的聲音在耳邊一次次地重複。
禾亞緒盯著在夜風中亂晃的灌木們出神,因為俯視,所有的植物都顯得渺小。他左耳聽右耳出地聽完了佐源緒的說教,這才張口:
“可是白昧發現了。”
佐源緒一愣:“什麼?”
“他發現我一直在偷取他的精神體,偷取他的精神力,偷取他的人生。”
禾亞緒本以為自己會哭出來的,但實際上,在眼前的一切因溫熱的液體變得模糊時,自己卻露出了分外暢快的笑容:
“爸爸,我真的好想掐死那隻海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