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杖由不知是什麼品種的木頭製成,形狀流暢筆直,很有重量,被戳在地麵時發出“篤”的聲音,令人壓抑。
“我不是繼承人,好,我也無所謂這個破身份。但我以為你把我送出去、你一直針對我、你從來不把我當兒子是因為你討厭我,你恨我。那白之宜呢?”
白昧咬牙切齒地問:
“你不是很欣賞白之宜的嗎?我以為你就算是個人渣,在白之宜麵前多少也算是個父親,但是有哪個父親會默許彆人去敲詐自己的孩子?!你到底把自己的孩子都——”
白昧剛想要再一次地質問他那句話,卻手臂上劇烈的痛意所打斷。屬於星的怒吼聲隨即響起,它從自己的懷裡一躍而下,渾身發著金色的光芒,向白宗祐擺出應戰的姿態。
白昧看不見衣袖裡麵的情況,但根據現在的痛意判斷,估計是腫了起來。
白宗祐剛剛直接用那根手杖打向了白昧。
懷裡的星虎因為與主人相距太遠,力量被弱化太多,也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它隻來得及幫白昧擋下一大半的傷,而剩下的部分,隔著衣服打在了白昧的手臂上,震得那一片肌膚都痛得發麻。
“……這就是你的答案?”
白昧能感到那一處手臂都開始發燙,他原本的那些憤怒疑惑都在此刻徹底消散,沉澱成深而純粹的恨意。
“我的孩子?對我來說,隻有白家才是最重要的。”白宗祐冷笑一聲:
“白家鼎盛了這麼多年,世世代代出過無數傑出者,但白家唯一的缺點就是,也出過很多敗類之流,比如你。”
他言語裡的輕蔑之意實在太過強烈,星忍不住憤怒地低聲嘶吼,但因為白昧沒有指示所以沒有具體的動作。
白宗祐輕蔑地笑了一聲。
白昧不過是個在貧民醉鬼間長大的野小孩,就算天賦再怎麼強,也早已經被泯滅埋沒。就連原先那股生在骨子裡的傲氣都因為長久的缺愛而枯朽,被人指著鼻子辱罵,也隻能摸著傷口沉默。
一切都如白宗祐所料,一切都很完美,於是他滿意地轉過身去,用勝利者的姿態趾高氣揚地教育道:
“你們的錢還不是我給的?被賈斯那種敗類勒索是你們自己的問題,好好反思反思——你做什麼!”
手裡的手杖被人突然奪過,因為重心的驟然偏移,白宗祐腳下一個不穩,扶著牆才勉強沒有摔倒在地。
在白昧麵前出醜的事實讓白宗祐尷尬又憤怒,而他更在意的是那根被奪走的手杖,顧不上體態的狼狽,他怒吼著拽住白昧:
“還給你!那不是你能碰的東西!”
“誰愛要誰要。”白昧勾唇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他甩開白宗祐的手,白宗祐徹底地跌倒在地。
但他暫時也顧不上自己的形象,隻死死盯著那根被白昧隨手拎著的手杖,厲聲道:
“還給我!”
白宗祐紫色的眼瞳驟然變亮,明顯是用了精神力來壓製白昧。但那微不足道的攻擊對白昧來說不痛不癢,連防禦都算不上就擋下了指令。
“你這麼想要?等會吧。”白昧鬆開手,手杖便立刻掉落在地麵,白宗祐剛想伸手去拿,卻被白昧的指令徹底壓製。
“我說了,等會。”
相似的顏色、但更加純粹綺麗的紫色瞳孔也同樣亮了起來,白昧說出指令後,在動彈不得的白宗祐麵前蹲下,打開星腦光屏。
“誰稀罕你的錢。你目前給我發過的錢,除了被賈斯拿去的那部分,我一點也沒動過。首都大學是我自己考上的,獎學金也是我自己拿到的,至於你們白家的錢……你看。”
白昧把光屏頁麵展示給白宗祐看,界麵上顯示著捐款剛剛成功的消息。
【感謝您為幫助困境兒童所做出的貢獻!】
白昧笑得眉眼彎彎:“你不會以為我會還給你吧?被打劫了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啊,你不知道嗎?好好反思反思。”
白昧抱起星,重新站起身,諷然道:“你給我起名字的時候,可沒告訴過我要拾金不昧。”
賈斯隻是一個沒文化的酒鬼,這種“拾金不昧”的“昧”單獨摘出來的含蓄嘲諷,大概率不是他所能做得出來的。白昧很早的時候就想到過這點,這個沒有任何好寓意的名字絕對是出自於白宗祐之手。
“你這白家的敗類……”白宗祐依然被白昧的指令壓製在地上。那筆錢對於白宗祐來說倒也不是有多關鍵,但白昧言行間□□的羞辱刺痛了白宗祐的自尊心,更何況那根手杖現在還被白昧踩在腳底。
“文化人罵人的詞庫可真是少啊。”白昧不以為意,他發現白宗祐在頻頻往手杖看,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需要還你這個?”
白宗祐死死地盯著那根手杖,他已經聽出了白昧反悔的意思,雙眼幾乎要急得充血:“還給我!”
白昧笑了下。他正在思考是要把手杖直接扔進垃圾道還是點把火燒了,手腕上的星腦卻突然滴滴地響了起來,伴隨著代表優先級的獨特音效。
【尊敬的白昧向導,再次提醒您,此次的邀約非常重要,請務必準時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