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星(六) 你聽說過雙子星嗎?……(1 / 2)

白昧最後還是直接去了皇宮。

離開的時候,白宗祐用淬著深深恨意的聲音詛咒般:“你侮辱了我們白家,你會不得好死的,祖宗不會放過你的!”

“隨便吧。”白昧淡然道,順手把那根手杖丟進了垃圾道的入口。白宗祐睚眥欲裂,但因為白昧的指令而無法動彈。

“你彆想再踏進白家一步!”在白昧關上門時,白宗祐嘶聲力竭地吼著。

他的聲音陰沉而尖銳,在門扉被關上後卻被擋得乾乾淨淨。世界重新恢複到一無所有的安靜,懷裡的星擔心的抬起腦袋,卻被白昧安撫地揉著耳朵。

他的心情出奇地平靜,沒有任何的激動。

關於這一刻的到來,白昧在腦海裡演練過無數次,想象過無數次和白宗祐爭吵之後、和白家斷絕關係的心情。

即使沒了白家,白昧也沒有什麼經濟危機。他不是在貴族環境裡長大,沒有什麼消費奢侈品的習慣,而去年攢下來的獎學金相對於他的生活費綽綽有餘。

更何況在被領回白家之前,他就已經做過一些零碎的打工。

和白家斷絕關係後,白昧擔心的問題隻有兩個。一是首都學院的學籍。雖說他過去一直避免承白家的情,但首都學院的入學一事上卻無法避免。這所學校作為權貴後代的聚集地,對於學生的出身有基本的要求。

如果學校那邊知道自己與白家斷絕關係,說不定會被強製轉學。如果那樣,就必須與盞燕、白之宜等友人告彆,更何況,還有到現在還沒和好的黎時初。

而第二個問題,相比之下倒輕鬆一點。自己的精神力問題與離奇的被弄混一事,肯定是有什麼內在關聯,白宗祐也肯定是知情人。白昧之前一直沒有和白宗祐鬨翻,也有想從這邊找點線索的想法。

但在剛剛,白昧嘗試了一下,卻發現白宗祐的精神域裡被設置了關於這一內容的高級禁製。

線索鏈在白宗祐這裡斷裂了,但無所謂。因為白昧已經有了預感,今晚於阿斯特拉共進的晚餐上,他可能會得到一些想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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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的這頓晚飯並沒有白昧想象中的莊重嚴肅。桌上隻有白昧和阿斯特拉,侍從們大概是被提前要求過離場,一放下盤子便離開了這間小型宴餐廳。

阿斯特拉甚至沒穿禮服,而是一身常服。他看起來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主動地喊了白昧的名字招呼他坐下,沒有擺出任何身為皇帝的架子。

“它挺喜歡你的。”

阿斯特拉笑著說,語氣慈祥,就像個和藹可親的親戚長輩一樣。他黑發黑瞳,看得出做過相當成功的基因養護手術,臉上幾乎看不出什麼上了年紀的痕跡。

但事實肯定不是這樣。

首先,阿斯特拉是個威名鼎鼎的帝國皇帝,風格果斷狠辣,其次,他笑嗬嗬誇著關係好的對象,是自己小兒子的精神體——一直用爪子緊緊抓住白昧衣服的星虎。

白昧心裡有些忐忑,但阿斯特拉看起來並沒有任何追問的意思。他態度自然地問著白昧平時的學習和交友情況,甚至連白家與白宗祐都不提一句,隻單純地對白昧進行適時誇獎或提出建議,還貼心地教白昧該如何使用銀質餐刀切開砂牛肉排。

白昧有點受不了阿斯特拉這樣的關心。他的人生軌跡中從來沒有過合格的父母角色,所以即使知道阿斯特拉肯定是個笑麵虎,也依然很吃這一套,差點就忍不住栽了進去。

趴在白昧肩上的小毛團子警惕地看著阿斯特拉,但也沒有什麼太多的動靜,隻是把尾巴輕輕地搭在白昧的後頸處,隔著禮服的領子向白昧傳遞溫度。

白昧借著低頭處理食物的借口避開阿斯特拉的注視,等待這漫長的暖場環節到底何時結束,阿斯特拉找自己來的真實目的到底何時才會被說出。

果然,沒過多久,和諧輕鬆的對話終於冒出了轉折。

“所以你和白之宜也互相欣賞?挺好的,你很適合做哥哥。”阿斯特拉笑眯眯道:“那你和你的孿生弟弟相處得如何?”

白昧握著餐刀的手一頓,抬起頭探究地看向阿斯特拉。

“我和白之宜相處得很好。”

白昧咬重了白之宜名字的發音,以作刻意強調。他心裡卻已經驟然拉響了警報:阿斯特拉這是什麼意思?

結合上麵的那句話,他所說的“弟弟”絕對不是白之宜。可是,白昧還有什麼彆的“弟弟”,甚至是孿生的弟弟?

阿斯特拉依然表現得泰然自若,麵上慈祥和藹的笑容沒有任何破綻,隻是墨色的瞳微微沉了些,嘴裡卻陡然換了個話題:

“你聽說過雙子星嗎?”

“……是說那種天文係統嗎?我對天文物理學領域的知識並不是很了解。”白昧如實道。他隻記得那是種特殊的係統,由兩顆互相吸引的星球構成,他們彼此圍繞而不分離。

“有天生就是雙子星的自然天體。”阿斯特拉笑嗬嗬地擺了擺手:“但我想說的是人工製造出來的雙子星。”

白昧徹底放下了手裡的餐刀。

阿斯特拉並不在意白昧臉上的凝重表情,他語氣輕鬆淡定地講了下去:

“精神力可以改造星球的磁場與力場,讓兩顆本來沒有關係的星球成為不分彼此的雙子星。它們通過特殊的交通線共享彼此的資源,也共享著同樣的生命。聽起來怎麼樣?很偉大的星球建設手段吧。”

星看到了白昧的臉色,擔憂地抬頭蹭著白昧的臉。它濕漉漉的鼻尖帶來了一點難得的實在感,使白昧終於能從難以置信的失重感中抽回神來,對著阿斯特拉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那記憶呢?記憶不是共享嗎?”

白昧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他緊張而焦慮地看著對麵的阿斯特拉,看他那毫無意義的笑容與深深而不見光的黑色瞳孔。

在白昧的注視裡,阿斯特拉笑著輕輕搖頭。

“那又憑什麼要選我?”白昧難以抑製自己的憤怒。他隻覺得阿斯特拉所說的事荒誕至極,但可笑又可悲的是,這與白昧荒誕至極的人生正巧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