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資源”?共享生命?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白昧怎麼可能還不知道自己那所謂的“孿生弟弟”是誰?
那個精神體是由彆人的精神力所構成,甚至莫名其妙換了物種的向導;那個主動來找自己做朋友,又莫名其妙與自己鬨翻的向導;那個棕發棕瞳,名叫禾亞緒的向導——除了他,還可能是誰?
一想到禾亞緒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來與自己玩好朋友過家家、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打算在自己麵前掐死那隻海豹的,白昧就感到一陣反胃。
什麼時候?什麼方式?為什麼?憑什麼自己的精神力和生命就突然和禾亞緒捆綁在了一起?
假如阿斯特拉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隻要當時黎時初的阻止慢了一點,自己那團紫色的精神體便會成為那隻海豹的陪葬品嗎?
這就是禾亞緒動手的原因嗎?
難以言說的後怕和憤怒幾乎要把白昧的心臟灼燙出窟窿,更痛苦的是自己的命運在阿斯特拉的口中竟然如此卑微,在自己毫不知情的前提下被彆人安排玩弄。
“這些事和我沒有關係,也都不是那麼重要。”麵對白昧滿臉的憤怒,阿斯特拉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語氣輕鬆地進入到下一個話題:
“我今晚想來找你談談,主要是我覺得你該調整下自身的態度了。”
“我的態度?”關於雙子星的事早就讓白昧陷入了憤怒的情緒深沼之中,而阿斯特拉此刻莫名其妙的說教語氣更是往怒火上澆了桶油。
白昧隻覺得一股怒氣瞬間從心間湧到了腦門,他強行壓著自己的憤懣,耐住性子打算先聽阿斯特拉說完。
“緒家的小孩在和小砂談戀愛,人家小情侶正情濃蜜意著,你參與進去不就有點打擾人家了嗎?第一呢,你也體諒體諒你的孿生弟弟,照顧些禾亞緒。第二呢,就算時砂現在還是單身,你同時纏著兩個人,還是對自己不負責啊。”
白昧真的被氣笑了。
他有的時候都懷疑,自己和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在同一個世界。憤怒積攢太多反而有些麻木了,白昧甚至追根究底地問:
“請問,我是同時纏著哪兩個人?”
阿斯特拉倒也坦然地告訴了他:“你既喜歡小砂又纏著時初,這不就是同時纏著兩個人嗎?”
自己喜歡時砂這個誤會好像早就存在,禾亞緒上次在圖書館裡還這麼質問過自己。那麼後麵那個纏著黎時初又是怎麼冒出來的?雖然現在白昧還在與黎時初冷戰,但他不信這種離譜的謠言是出自於黎時初之口。
阿斯特拉好像看出了白昧的疑問,笑眯眯地補充,證實了白昧的猜想:“是小砂向我抱怨的。”
牛。時砂你是真的牛,當年和你同組過那麼多天,我居然一點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喜歡造謠的沙比。
“……我沒有同時纏著他們倆。”
阿斯特拉卻像沒聽見白昧說的話,繼續道:“你們白家呢,祖上也出過不少英雄偉人,開國將軍白流不就是你們家族的人嘛,所以我相信你們品行教育也一直是可以的。你得好好努力,彆辜負了白家的名聲。”
就是這段話,把白昧一直按捺住的憤怒之火都重新點燃。他幾乎不假思索地揚高了聲音,毫無掩飾地反懟道:
“白家的名聲?這種把自己家小孩故意丟給人渣醉鬼養的家族有什麼名聲?”
阿斯特拉也並不生氣,還是一副笑嗬嗬的樣子:“都說了,這些細節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自愛一些,不要同時吊著兩個人。”
“我要是能同時吊著兩個人,我現在直接去把時砂給吊死算了。”
也許是因為這句話牽扯到了對時砂的敵意,阿斯特拉那始終不變的笑容的終於露出了一點裂痕,他的聲音也有些低了下去:
“你們這種小孩子,有的玩笑還是彆開過頭比較好。”
阿斯特拉的眼睛微微亮起白色的光,精神力作湧現在這片空間,施下了威壓。守在門外的侍衛順勢將手搭在佩刀上,看向白昧以表示威脅。
白昧算是看懂了眼前這個皇帝到底是個什麼立場。這家夥根本就是無原則溺愛孩子的熊家長,連時砂那明顯是造謠的謊言都要認真處理,拿著莫須有的東西說教白昧。
“我今天叫你過來,就是提醒你一下,平時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你確實給緒家的小孩添了麻煩,也確實讓小砂很困擾。”
到底是這個世界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下午剛聽完白宗祐的胡說八道,現在又得來聽這個皇帝的胡說八道。
考慮到對麵這個老頭的身份,白昧忍耐著沒有繼續發作,隻是立刻就插空提出了要離開。阿斯特拉自認為已經說得夠明白,便頷首同意了這場晚餐的結束。
白昧不耐煩地起身,椅子在地麵上劃出尖銳的響聲。
“彆再打擾他們了。”
“嗯呢嗯呢,我再也不和時砂禾亞緒黎時初說話了,我自己從他們麵前滾蛋,保證再也不見他們。”
阿斯特拉還在身後囑咐,白昧便敷衍地點頭,心裡卻早已把時砂和阿斯特拉罵了個遍。
即使過程如此高血壓,這一趟的收獲還是值得的。等回去之後,白昧要趕緊去查以“雙子星”為主題的精神力學,看能不能查出更細節的東西。
趴在白昧肩膀上毛團子失落地垂下耳朵,把腦袋沮喪地湊在白昧的臉邊,不安地蹭著他。
白昧意識到剛剛隨口一說的話讓這隻小老虎傷心了,歉意地撫摸著它的腦袋,正想著待會要如何安慰它時,往前走的步伐卻因為某個人的出現而停了下來。
“不行。”
黑發黑瞳,與剛剛那個離譜皇帝同樣的瞳色與發色,但這雙黑曜石般的眸子裡卻盈滿了焦慮和委屈,是和星虎如出一轍的不安。
“彆拋下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