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四) 黎時初騰然起身。(1 / 2)

皇室成員,是指皇帝阿斯特拉的家人。他的一對父母早已去世,能有關係的隻是他的妻子與三個孩子。

黎時初的光腦滴滴振動,收到了來自妮娜的消息,所以妮娜也被排除了。

那麼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那位一直多病的大皇女杏奏。

白昧隻思索了片刻,便答應下來,掛斷了電話。

黎時初擔心地看向他:“你要去?”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再說,皇室葬禮上有那麼多人,總不可能當眾對我動手吧。”白昧笑笑,他知道黎時初作為小皇子,在這種時候更是有一堆事要忙,便主動地準備離開:

“我先走了,我們應該能在葬禮上遇到。”

白昧的決定與選擇總是好的,黎時初想不出有什麼問題。

不知是因為什麼,他很想攔住此刻推開門扉的白昧。但白昧之前所說的計劃與承諾都那麼可靠,所以黎時初最終隻是說了一句話,便隻能目送著白昧離開。

“小心一點。”

白昧微笑著點了點頭,紫色的瞳漾著一點晨光。

妮娜從家裡帶來的侍者很快就到了黎時初的房間,他們匆忙地為黎時初換上一身黑衣。清晨時醒來便見到白昧的那陣朦朧情緒似乎也被徹底換了下去,曾經在房間裡聞到過的香味也似乎就此消弭。

在等待妮娜的空隙,黎時初沒由來的心慌。小小的星虎歪著腦袋看向黎時初,一側的眼睛怪異地閉闔著。

那裡麵藏著白昧的精神體。

這一事實給予了黎時初些許的安慰,他少有地將自己的精神體親昵地抱起,俯首將額頭抵在星虎的腦袋上,離那隻闔上的左眼極近。

在高度靈敏的聽覺裡,有極細微的窸窣,就像一朵玫瑰正悄悄地將綻放的花瓣重新合攏,那些輕盈而綺麗的花瓣在磨蹭間會發出的聲音。

妮娜換好了黑色的低調裙子,扶著帽簷走出來時正好看到了黎時初抱著星虎的舉動。她眼神複雜地看了眼黑白毛發的小老虎,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毫不客氣地嘲弄,隻是語氣生硬地催促道:

“記好場合的嚴肅性,彆在那些人麵前擺出這幅樣子。”

相對於往日的態度,妮娜的這番話簡直算得上是體貼。

“去世的是誰?皇姐嗎?”

趁著還沒到公共場合,黎時初趕緊追問。他本以為這個回答不會有太多的差錯,但妮娜卻搖了搖頭,用冷漠到類似於譏諷的語氣糾正道:

“紗信和杏奏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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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後花園裡的花似乎特地更換,淺金色的銀月花們在風中搖曳。這場葬禮雖然來的突如其來,但看起來卻早已經過精心的準備。

這倒也能理解,畢竟杏奏的體弱多病是早就存在的。從剛出生起,她就已經被皇室醫療機構判斷過壽命的短暫。

是皇帝阿斯特拉竭儘所有的寵愛,才使這位病秧子多活了這麼多年。

黎時初與妮娜被安排在不前不後的尷尬位置。這也是他們早就習慣的對待。地位上,黎時初貴為皇子,可實際權力上,他們又一無所有。

這樣的安排讓黎時初在此刻,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冷眼觀察會場上來來往往的眾人。世家名流們帶著哀傷的表情與周全的禮儀走來,歎息著或啜泣著在最前麵留下一枝杏奏喜愛的銀月花。

他們中有人是真的在痛惜,多年的站隊經營因為皇儲的死亡而前功儘棄;也有人在暗自竊喜,帝國繼承人的更換將彌補他們之前選擇的不足。

杏奏躺在水晶棺裡,橙色的眸瞳緊閉,她瀑布般的黑色長發被梳理得非常整齊,鋪在身後。除了過分蒼白的肌膚以外,幾乎看不出任何死亡的氣息。

黎時初對這位皇姐本身也沒有太多的感情。他和杏奏根本沒見過幾麵,更彆說接觸與交流了。

但即使是這樣,杏奏依然給他留下了不差的印象:堅韌的性格,明晰的頭腦。如果帝國真的交給她來繼承的話,倒是比她弟弟時砂要好得多。

二皇子時砂也被帶了現場,麵對親生姐姐的死亡,他臉上的表情更類似於麻木,並沒有什麼哀傷的意思。時砂孤零零地站在最前麵,被前來悼念的人們同情地摸頭或握手。

黎時初看到他口袋裡的那枝銀月花,是顆沒有綻放的花苞。銀月花的花苞很大,不注意看時很容易看錯成花朵,但在沒有綻放的情況下被折下,便再也不能綻放。

在所有趕來的人們都完成了獻花後,阿斯特拉才終於出現。這位黑發黑瞳的皇帝以傑出的功績被世人讚頌,但在此刻,卻顯得如此憔悴。

他的眼下有著明顯的深深眼圈,眼睛裡也滿是血絲,大抵是在杏奏與紗信的床前守了一夜,最後依然沒能贏過死神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