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特拉還沒說完,黎時初卻又突然果斷狠厲地攻擊向他。這次的偷襲太過出乎意料,阿斯特拉心下一驚,險險躲過後,才發現黎時初已經不見蹤影。
他居然就這樣毫無留念地離開了。
父母的要求、輿論的壓力、皇權的誘惑。這些都被黎時初拋之腦後,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父皇,隻為了不被阻止地離開。
侍衛與禦醫師著急地趕到阿斯特拉身邊,檢查他的身體。最前麵的妮娜依然微仰著頭,冷眼注視著這一切,曲線好看的脖頸讓她的氣質優雅曼麗。時砂垂眸,依然注視著杏奏的屍體。人們竊竊私語著,伴隨著小聲的驚呼。
這場葬禮本就有太多不尋常的安排,但此刻,話題的中心還是無限地集中在了黎時初身上。
“三皇子居然是這種性格嗎?他真的會被立儲嗎?”
“我覺得時砂殿下更合適些。不然……總不能把帝國的未來交到這種瘋狗的手上吧!”
“……就是啊,完全就是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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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帶我去哪裡?”
白昧停下了腳步。
他和白宗祐見麵後,就被白宗祐領著往前走。因為是一前一後,白昧可以無所顧忌地觀察白宗祐,包括他的腳步與手杖敲擊地麵的頻率。
蛋被自己留在了星的眼睛裡,所以一大半的精神力也被留在了黎時初那裡。白昧對於情緒與想法的感知力大幅度下降,但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為頭腦和思維是不會因精神力而改變的。
白宗祐不自然地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白昧並沒有邁開步子跟上白宗祐,而是再次質問:
“這不是往會場的路。你要帶我去哪裡?”
“篤——”那支沉甸甸的手杖用力地點在地上,白宗祐沉聲道:“這就是去葬禮的路。”
居然裝傻嗎,好差勁。
白昧心下不滿,毫不客氣地轉身就走。
白宗祐驀然轉身,氣急敗壞地吼道:“回來?你在質疑你父親嗎?”
他並沒有追上來,所以白昧也懶得理他。白昧還記得黎時初當時指給自己的方向,朝著大方向走過去,總是能見到會場的吧。
他和黎時初說過了,待會要再見麵的。
白昧刻意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徹底甩下了白宗祐。
他走進了後花園的區域,今天的花是銀月花,大片晶瑩的花朵彙聚成寧靜無浪的海,在清晨的陽光下閃爍。
會場應該離後花園不遠。白昧走得無聊,下意識往肩上伸了手,摸了空後才想起蛋已經不在自己的身上。
黎時初和星、蛋在一起,這裡隻有自己一個人。莫名地有些寂寞,白昧皺了皺鼻子,隨即壓下這些情緒,繼續往前走。
轉過彎,路邊的石凳上卻坐著一個眼熟的孩子。
棕發棕瞳,白皙的臉蛋,他正低著頭看向自己空蕩蕩的雙掌,像是在觀察掌紋。
是禾亞緒。
白昧有些訝異。聯想到這孩子與佐源緒的關係,他暗暗提高了警覺,打算無視他快步走過。
但禾亞緒卻主動抬起了頭,露出驚喜的神情。
“白昧?你怎麼在這裡?”
他那純粹的情緒讓白昧不好意思無視,便隻能暫時停下腳步,打算迅速敷衍過去。
“好巧啊。但我和黎時初約了待會要見麵,先走了。”
“啊,好可惜。我還以為我們能一起玩一會。”禾亞緒有些沮喪,重新低下頭:“你之前幫我做的小海豹已經消失了,對不起。”
這幅低頭道歉的神情,實在太像白昧最開始所遇到的黎時初了。
白昧忍不住有些動容,隻是給他做個小海豹,應該問題不大吧?
之前見麵的時候,向導的精神力讓白昧發現了禾亞緒對於精神體話題的畏怯。結合佐源緒的態度,很簡單就能猜到,禾亞緒肯定一直處於壓力之下。
白昧現在的精神力不足,判斷不了禾亞緒的具體情緒,但,這種事應該都是大差不離的吧?
小小的幫助可以成為大大的奇跡,他和黎時初曾經見證過這一事實。所以,白昧隻猶豫了一瞬,便伸出手,紫色的光點彙聚在掌心,成為一隻更加迷你的小海豹。
憨態可掬的海豹歪著頭,被白昧遞給了禾亞緒。
“給你,這次堅持的時間可能會比上次少——唔呃!”
劇烈的疼痛驟然從腹部傳來,不清楚名字的毒素在瞬間侵入了白昧的身體。
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而搖搖欲墜,白昧竭力掙紮著,低下頭,看到了一把匕首貫穿海豹與自己的掌心,狠厲地刺入自己的腹部。
禾亞緒握著那把刀的刀柄,言語裡帶著難以言說的輕鬆笑意:
“你好像是個笨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