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白昧太過樂觀,沒有被真正挫敗過的自信讓他並沒有真的想象過壞結果。但在後來,他用數年的蹉跎作為那一時輕率的代價。
在白昧如此胡思亂想時,卻突然聽到黎時初篤定地說:
“不會一樣的。”
“什麼?”
“不會和那時一樣的。我絕對不會再讓你……”
話沒說完,尤尤卉已經帶著三個行李箱走了過來。
“快走吧,剩下的等到了酒店再說。再不吃飯的我就要餓死了。”
黎時初止住了原來的話語,側頭的動作讓他耳墜上的玫瑰型耳釘閃爍:
“總之,學長不用擔心。”
他的語氣明顯不同,看來是放棄了剛剛的話語而做的倉促總結。白昧沒有追問,隻認真地點了點頭。
“……嗯。”
黎時初說的沒錯,已經和那個時候不一樣了。無論是對黎時初,還是對禾亞緒,或者說,是對整個世界。
就像自己之前所在意的那樣,時間的痕跡並不會泯滅,這些年的經曆也確實地存在。白昧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孩子,現在的他,麵對相似的惡意與陰謀時,已經有了獲得不同結局的底氣。
尤尤卉把行李箱分彆塞到他們手裡,自己已經快步走到了門口,力度極大地揮手,示意他們早點跟上來。
白昧笑了下,與黎時初一起走了過去。
“我們去吃什麼?有點想吃米線了……”
在他們身後,引星的天色正透過星艦中心的玻璃灑下,無數星球碎屑在天際上漂浮,猶如一顆顆懸浮在高空不落的隕石。
在天際線處,可以看到異樣的色彩,在那裡,土地斷裂,地麵分割,顯示出這顆星球特殊的狀態。
一條軌道橫跨整個天幕,穿行在星球碎屑與不同色的斷裂層之間,像是把破裂的星球勉強包裹起來的繃帶。一列車正自上經過,車燈明亮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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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昧到了。”
在昏暗的房間裡,通話界麵的屏幕正發出幽幽的光。這樣的光線照亮了禾亞緒的小半張臉,也讓他眼下的烏青更加明顯。
光幕映在禾亞緒的棕眸裡,亮晶晶的,但那雙眼裡卻沒有任何溫度。
用同樣不帶溫度的語氣,禾亞緒繼續向通話對象講述著:
“提前安排的人發了消息,卉家對我的航班記錄做了調查,所以他們現在也猜到了我的目的。”
“小緒做的很好,接下來隻要……”
佐源緒的聲音溫柔而和藹,即使是在嚴肅訓斥的時候,也會刻意對禾亞緒放緩。
禾亞緒曾經會為了這聲音的要求而竭儘全力,但現在,這一切都已經讓他足夠厭煩。
不等佐源緒說完,禾亞緒就打斷了他:
“你不要過來,你當時答應了我的。我一個人就能搞定,就這樣,等有事我再聯係你。”
他掛斷了電話。
通話界麵也就此關閉,光與聲音同時消失,房間陷入一片漆黑的寂靜。
禾亞緒低頭,看向本該是自己手腕的方向。因為光線,當然是什麼都看不到。他咬了下唇,突然低低出聲:
“……史萊姆。”
剛說完,他便回過神來。
這是禾亞緒給自己精神體起的名字。他很少叫出這個名字,但在現在,無疑不會有回應自己呼喚的存在。
那隻海豹已經物歸原主了。
怎麼會在心煩意亂之時,下意識地就說出了這個名字?他又惱怒又後悔,趕緊站起身,用行動掩蓋剛剛的失誤。
摸黑拉開了房間的門,走廊的燈光讓禾亞緒有些不適應地眯起眼。
與光同樣,從世界突然湧進這片空間的還有聲音。
“那家米線真好吃啊,要是首都星也有連鎖店就好——”
閒聊聲戛然而止。走廊裡的三人同時看向了這扇被打開的門。
門的後麵,禾亞緒也是一愣,下意識地就看向了走在最中間的向導。
在白金色的碎發之間,那位向導的紫色瞳眸微微睜大,明顯是詫異極了:
“……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