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虧本交易(2 / 2)

“日常挺好,來搞事的人都被我打飛了。”

“同伴很貼心,回家後從來沒有為家務活操過心。”

“鄰居很友好,不僅免費幫忙帶孩子,偶爾還會幫忙介紹零工。”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環境太差,天黑後不安全,工作不好找,物資匱乏,小孩子沒上升機會。”

說到後來,我開始情不自禁開始吐槽:“幼兒園文盲有那麼——多,連幫我起個好聽的名字都做不到,出他們去打工我都擔心被騙走。唉,我白天忙工作,晚上還要發愁團體未來,當老大可真難。怪不得你這個‘羊之王’會跑路,想想下麵那九隻,我都想跑了。”

中原中也湛藍色的眼睛隱沒在黑暗中,橘色的頭發像一團陰燃的火焰,他平靜的語氣下暗藏湍流,“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離開?”

我聳肩:“離開?離開小羊們,還是離開這片混亂的土地?”

我眺望腳下漆黑的流星街,語氣平靜:“離開這裡我又能去哪兒?外麵的世界又不歡迎我們。留在這裡,至少他們需要我。”

流星街永遠不會拒絕任何東西,DNA親口說的。

“喂,”中原中也語氣不快,“彆把自己的存在寄托在他人身上。”

我詫異挑眉:“啊?隻是簡單的互相幫助而已,我想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他們想更好地活下去,所以大家齊心協力,就這麼簡單。你以為是什麼?”

利益、利用和背叛。中原中也默默在心裡說。

“嘖,肮臟的大人。”我能猜出他一定聯想到某些黑暗,忍不住搖頭,“我們是一起生活的夥伴,但這不意味著沒有一錘定音的大家長。在我眼皮子下,才不會發生你想的那些事。”

中原中也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儘管首領和自己都出現了判斷失誤,但至少有一點沒錯——這孩子太好騙了。

他想起過去的自己,把“羊”當作家人和心靈的歸宿,從心理上依賴著收留自己的“羊”。但對這個孩子來說,她對羊彆無所求,那些聚集在她麾下的小羊,在她眼中是需要她庇護的弱者。於是很自然的,她將之當做自己的責任,並心甘情願為此俯首垂身。

相似的組織,相似的首領,內部的形式卻完全不同。但她天性的責任感,遲早有一天會被相似的黑暗侵蝕,化作刺傷她的利刃,毀滅這個稚嫩的小團體。

就像他當初一樣。

“你不該放縱他們。”中原中也喃喃道,不知是提醒眼前的人,還是在告誡過去的自己。

“……哈?!”放縱?這是什麼奇怪的說法。

我覺得莫名其妙,“弱勢群體抱團取暖,這叫什麼放縱?大家都是深陷絕境的倒黴蛋,沒必要再建鄙視鏈了吧。”

中原中也語氣很鄭重地問:“你把他們當什麼?”

我不耐煩地說:“剛才告訴你了,一起生活的同伴,我是大家長那種。”

中原中也緊接著說:“但你們不是家人。”

我翻了個白眼:“你在暗示什麼?”

中原中也神色沉鬱:“獅子不與羊群為伍。太接近那些普通的、弱小的存在,隻會為你們彼此帶來危險。而選擇錯誤的同伴,更是會把你在乎的人帶入死亡。”

我:“……”

我簡直被這人的神邏輯氣樂了:“胡說八道,你這人少欺負我沒常識。拜托,我隻是失憶,不是變成傻子,最基礎的生物學常識還是有的。自然界都有共生模式,人和人之間怎麼就不能強弱和諧共存了?”

為防止被傻瓜傳染,我特意往旁邊挪了一個身位,才開口吐槽他。

“一聽就是要拐我走。哼,想得美。離開了之後,我的衣服誰洗?家裡飯誰做?家務誰打掃?誰給我打理毛發?”我不耐煩地用尾巴拍來拍去,白眼翻得都飛上天了,“呸,大騙子。你說得輕巧,但除了夥伴,誰會這麼管我!”

中原中也沒有感情地扯動嘴角,低聲說:“天真幼稚的小鬼。”

隻會一味貪戀毫無意義的溫柔,卻看不到小羊們周圍已經遍布虎視眈眈的豺狼。

我耳朵抖動,對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當場就想反駁。

結果被懶得再說話的中原中也單手製住,警告似的地敲額頭。

“警惕心零分,實力不合格,話術心機零分。”

你還敢當裁判打分?

我當場暴怒,用爪子試圖撓走毒舌騙子大壞蛋。結果玩鬨似的動手,沒幾招就被人掐住命運的後頸皮,僵直不敢動。

眼前一黑,我掙紮著掀開,發現扣住我的是一頂帽子。

中原中也同款。

“留著遮你的耳朵吧。”橘發青年瀟灑起身,“也算是給你的同伴減少點麻煩。”

我很想拒絕騙子的糖衣炮彈,但衛衣的兜帽真的太不舒服了,而這個帽子又格外貼合耳朵。

怎麼辦?我可憐巴巴地捂著頭頂的帽子,幾乎貓貓落淚.jpg。

中原中也失笑,難得語氣平和地提出整晚唯一一個要求。

他想再完整聽一遍初次見麵的那首歌。

《my long forgotten cloistered sleep》

我嗅到他變溫柔的氣息,再捏捏手感超好的帽子,不情願地同意了。

就當是帽子的報酬。

中原中也一邊歎息太好騙了,回憶當初的自己是不是也這麼好騙,一邊聽那首外界遍尋不見的新歌。

第一遍,少女清唱的歌聲清澈憂傷。

第二遍,歌聲應和著少女身上的能量產生共鳴,散發著令人發自內心刻骨銘心的悲傷。

第三遍,黑紅色能量奇妙外放,在這片小小的空間憑空生出無數樂器,為飛揚雲端的歌聲伴奏。

隨著歌聲起伏,中原中也不自覺地按住心臟,眼前閃過自己誕生、蘭堂死亡、旗會慶賀、魏爾倫癲狂……一幕幕畫麵,是帶著歡笑和血淚的過去時光,它們共同組成了名為“中原中也”的存在。

我酣暢淋漓唱完三遍,抬頭就看到中原中也在樂聲中沉思。

看來他很滿意,好的,帽子的賬結清了。

結果中原中也回過神就警告我,不許再裝傻糊弄他,以後老老實實對長輩用敬語。

我不耐煩地甩著尾巴衝他做鬼臉。哼,誰要在二次元遵守早該死掉的敬語體係啊!

但中原中也似乎堅定了什麼想法,他無視我的抗拒,毫不見外地從腋下舉起我,顛了顛手中重量,自言自語說:“太輕了,比小貓還輕,肯定沒好好吃飯。”

我掙紮著無能狂怒,恨不得撓花他的臉:“曼基康矮橘!”

中原中也滿腹的兄長憂愁頓時無影無蹤,他氣得額頭青筋暴跳,但又不肯對本質仍是白紙的小孩子動手,隻好又惡狠狠rua了一把貓耳朵。

把小貓咪氣得齜牙不肯讓他靠近。

離開的時候,中原中也回望,憑借良好的視力,他看到貓咪少女尾巴一拍一拍,顯然已經不耐煩。但她依然守在屋頂,守著她那方兒戲又破破爛爛的小天地,表情嚴肅且認真。

中原中也歎息:雖然動手時看起來很凶,但其實是會手下留情的心軟笨蛋,對陌生人甚至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沒有,是比當初的自己還傻的笨蛋了。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如果沒有保護人,她早晚有一天被人利用到死吧。

正如當初的魏爾倫發現自己,如今的自己見到她,這片土地上總在發生如此相似的過去。湛藍的眼中閃過怒色,隨即化作堅定,既然已經明白當初魏爾倫的心情,他會時刻提醒自己,不會重蹈魏爾倫覆轍,讓這個孩子擁有屬於自己的未來。

但在對方獨立之前,中原中也理所當然地想,他願意作為引路人,把她帶入港口Mafia,將她庇護在橫濱黑暗的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