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一生很長，但對時祁來說就是一瞬的事情，與他猜測的一模一樣，盛悅心才是一切的出發點和歸宿。

花奚收掌，“道長究竟又是誰錯了呢？”

時祁無法去評價千年之前的事情，就算花奚是正確的，也不應該賠上彆人的性命，他搖頭，“我不知道，但蘇姬是無辜的，你先把夢境結束。”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等這一刻，怎麼可能停手，馬上蘇姬就會出來，她會以全新的狀態生活，和你和我都行。”花奚聲音尖銳。

沒時間了，時祁不想耽誤時間，語氣低沉言簡意賅，“結束夢境。”

花奚毫無反應，眉宇堅定。黛紫色的羅裙隨風輕搖，輕紗般的肌膚襯得格外淩冽。

時祁深吸一口氣，拔劍相向，瞬間風起雲湧草木皆顫，劍尖直至花奚眉心，花奚見狀料到會是如此，雙臂展開保持平衡，身子被強大的力推向後而傾，腳尖輕點隨之後移，猛地用力借助牆體，身子輕盈一躍躲過時祁的劍。

在空中二人，一人持劍一妖持藤蔓，劍如寒光閃過直戳人心，毒蔓似靈蛇般纏繞一層一層吞噬。

花奚擁有千年功力，沒想到時祁年紀輕劍術如此高，很快她便體力不支，但為了還魂樹能儘快運行，花奚還在硬撐，多一秒她就能見到千百年思念之人。

時祁看準時機，劍尖輕饒過帶有毒刺的藤蔓，找到其弱點一劍下去，花奚露出驚訝之色，手中藤蔓如薄紙搖搖下墜，時祁趁機一掌打在她的左肩。

一口血吐出，花奚抬眸鋒利的劍架在她的脖頸，時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調不耐煩，“再不停止，我就把你打回原形。”

花奚抹去唇角的血跡，輕攏打鬥後掉落的碎發，精致的下巴微抬儘顯嫵媚，但語氣依舊冰冷，“你把我殺了吧，殺了我你也換不回狐狸。”

“不知悔改。”時祁揚劍，怒到極點。

花奚閉眼，微揚起皙白的脖子。

刹那間隻聽身後渾厚的一聲喊出，“道長且慢。”

時祁根本沒想殺她，最多把她打回原形，回身就看見蘇姬完好無損蹦蹦噠噠地跟在老者的後麵。

他收起劍趕忙先前，眼底又是驚喜又是擔憂，“你沒事吧。”

狐狸這時卻有模有樣地歎了一口氣，嘴角下彎難過地說：“道長，我的耳朵、胳膊和手都……”

停頓後似一個大轉彎，喜上眉梢地又道，“都沒事！”

時祁捂嘴淺笑，還是一副狐狸樣。

“你是怎麼從夢境出來的。”時祁問。

蘇姬朝老者方向給他遞了個眼神，顯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時祁光顧著問蘇姬了，視線隨著蘇姬的目光看去，前來的老者正是他們第一天來滿香坊時遇到的，那個想給蘇姬一盤葡萄的老人。

她拄著拐杖，慢步走到花奚麵前，從袖中拿出一顆鮮活的心臟，上麵淋著一層稠密的血水，砰砰地跳動著。

還魂樹是有代價作為交換才可以運行，就像月娘拿自己的魂魄才能催生它。

沒等花奚的驚訝之色，老者蹲下來把心臟放到那個一直空缺的、空洞著屬於它本身的地方。

沒有心的花奚看不到很多東西，也忽略的許多。心臟歸位的一刻，盛悅心的影子映在她的瞳仁中，不受控製般撲到她的懷裡，已是泣不成聲，摸著不在年輕的臉龐道，“姐姐？”

盛悅心並沒有變，撫上她的手點了點頭，眼淚也不自覺地充盈著眼眶。

花奚難以置信，埋怨地問她：“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已經這麼老了，而你卻還這麼年輕。不如不出現，忘記我你好重新向前生活。花奚你是個好妖。”盛悅心低眸不敢看她的眼睛。

沒等盛悅心說完，花奚打斷她，“你一點也不老。”

話落，緊緊地抱著盛悅心，下巴靠在她的肩膀，嘴中嗚咽著，“誰說你老，我就去殺了她。”

遠處的時祁和蘇姬：“……”

好狠的女人啊。

盛悅心鬆開拐杖，輕撫著花奚的後背，仿佛不夠又緊抱回應著她，這個擁抱跨越千年終於實現了。

蘇姬喃喃道：“原來她們才是一對佳話啊。”

時祁低頭與蘇姬相視一笑，離開石神廟給他們留空間敘情。

花奚被捉妖師打回原形後，索性靠著最後一點靈力維持原形，卻也不能撐太久。她臉色慘白，銀白的發絲傾斜而下，搖搖晃晃地又去那片戰場，屍橫遍野，腐爛和血腥味瞬間充斥著鼻腔。

盛悅心的屍體橫躺在死人堆中，花奚艱難地找到她，一個人推著她的屍體去埋葬。做完這一切花奚早已沒有力氣，又幻化出原形。

小牽牛花在這片土地重新修煉，在等她化為人形後，花奚為盛悅心報了仇，厲淵最恐怖的童年經曆讓花奚製作為幻境，使他在其中不斷重複，受儘精神折磨，血崩而亡。

那時的花奚還是善良的，一切的源頭都是厲淵童年的不幸經曆，他也是故事的犧牲品，逐漸衍生到燕國無慮的小公主，恩怨相報何時了，生死一刹，誰又能責備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