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了,禾玉盈返回房間,她毫無收獲地看時祁,時祁也搖了搖頭。
“我在廢棄的湖邊發現了新鮮的血跡。”時祁說。
“要不被抓要不被救。”禾玉盈理智地猜測。
“她受傷了。”時祁反複揉搓指尖的血,語氣低沉。
禾玉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眸子低垂下去。
“她應該沒有事,我還能感受到捆妖繩。”時祁說。
捆妖繩可感知妖的氣息,如果蘇姬遇到不測,捆妖繩便會歸還到時祁手中。
“回去吧師姐,你也累了。”
“我……”
禾玉盈很矛盾,人和妖本就不應該有太多感情,尤其是男女。她一直未阻止,是因為循規蹈矩的師弟可以遇上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子,對師弟來說是一件樂事。
可這名女子偏偏是個妖,逾越過這條界限受傷的隻會是師弟,蘇姬以後還會有許許多多的路,她可以回家,可以修煉,可以重新開始建一個妖的國度。
師弟身為青雲山的弟子,有自己的使命,心中大愛不可磨滅。
時祁看出她還有話,“師姐,請講。”
禾玉盈吐口氣,把心中的芥蒂告訴他。
他怎麼會沒考慮過師姐所說的呢?
隻是他不敢想,也不願細想下去。
“我自有分寸。”時祁眨眼,低垂下眼眸說。
話點到就好,禾玉盈也不多勸阻。
“明天就是藏什祭司的祈雨日子了,你彆忘了。”
祭司祈雨大概要提前進行幾次,防止天空變幻莫測。
“我就不去了,免得讓彆人生疑。”
時祁對外便講,由禾玉盈和蘇姬去準備祭司用的物件,自己一人來觀看。
*
祭司選的日子很妙,恰逢陰天來進行儀式。
長空中彤雲密布,雨珠似乎下一刻就要來了。
藏什祭司的祈雨很壯觀,她收集了各家各戶的供奉的吃食,尤其是宮中達官顯貴的,自然宣王和長公主也交了一份,在最中間,擺放著垂涎的食物三份。
時祁在最下麵的位置儘收眼底,忽地多出一份祭品會是誰的?
藏什祭司一人站在高台,點燃煙火。
宣王和長公主在遠處觀看,阮昭和河婆奶奶各做一側。
阮昭留給時祁一張冷峻的側臉,鼻梁到下巴的輪廓極好,宛如精雕細琢的雕塑,但他對祈雨之事反應平平,不問世事地把玩著手中的紐扣。
河婆奶奶止不住地搓手心,緊張至極。
時祁觀察到除了他們祈雨者和官員,那個抱著蘇姬的男人也在場。
男人身著墨綠色綢緞衣袍,從領口直到腰身繡著一圈彩色鑲邊,一排黃銅琉璃扣整齊碼放,綠鬆石的頭巾襯得整個人神采奕奕。
對方也看到了時祁,向他輕輕點點頭,神色閒散。
時祁眼底無光,對他置之不理。
男人看到時祁的反應,竟好脾氣地勾唇笑,轉過視線繼續看藏什祭司的祈雨儀式。
漸漸地煙火升天,試圖讓天庭的神感受人間的渴求。
她忽然揮動全身,鈴鐺叮叮當當地作響,雙手伸出眼睛闔上,大喊道:“諸神在上,百姓虔誠,天雨來!”
慢慢睜開眼,依舊霧蒙蒙的一片。
“天雨來!”
“雨來!”
“來!”
“……”
天空毫無變化,台下一片寂靜。
官員們全神貫注地注視,又失望地垂下眼眸。
宣王見狀便擺駕回宮,一句話也未曾說過。
藏什祭司眼神飄忽,被大家投來的目光不知所措。
唯一高興的是河婆奶奶,她拄著魔杖笑著回去了,笑聲洪亮,藏什的眸光如刀片般追隨她的身影。
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時祁也起身,他並沒有回去又返回繼續尋找蘇姬。
他害怕蘇姬也被關起來了,那就更不好尋了。
一個晌午過去,時祁沒有半分收獲,那座閣樓已經空無一人,連守衛都散了,看來他們已經轉移了,隻怕防備會更加警覺了。
他正欲想回去,倏然聽到嬉戲的聲響傳來。
時祁從閣樓後方繞過去,來到一片草叢。
在陽光下,一個少女正在和一隻狐狸正在傳球。
“祭司?”
少女聽到有人來,一眼就認出今天和哥哥打招呼的祭司。
“我是商寧派來的使節,也是尤厘公主,我們見過的。”少女見時祁有點恍惚,笑著和他打招呼。
時祁收回目光,對她沒有印象但也禮貌彎腰,“在下時祁,來自青山觀。”
一旁的小狐狸叼著球剛想走到少女的身邊,看到有生人進來,口中的布球一下就掉地上了。
本是渾身冷氣的時祁,似冰塊融化般,溫和地笑笑,指著地上愣住的狐狸說:“這是……”
“這是哥哥的狐狸,特彆通人性。”少女索然不知,天真地向他介紹。
時祁不免扯了扯嘴角,“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