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尤厘公主眼裡的小侍衛,翹著腿悠閒地坐在梨花木雕的椅上喝著花茶,淡香中藏匿著幾絲的苦澀,清香甘甜。
他放下茶杯,問一旁恭候的公公,“這個顏色是黃色嗎?”
“殿下穿的當然是金色,正如您金尊……”公公掐著嗓子,奉承道。
“得得得,不用說這麼多。”他擺了擺手。
尤厘公主也沒說錯,當時被花叢擋著看得並不完全,他白袍錦衣,上衣用大片金黃繡從領口至腰,勾勒著他的窄腰,藏藍珠寶鑲嵌在袖口。
再看五官,他深邃分明,眼型細而長,微微上翹,是標準的桃花眼,眼稍流露出的慵懶感,使這位翩翩公子又有幾分玩世不恭。
“對了,咱們這兒是不是來了一個什麼公主?”他又喝了一口茶。
公公想了想說:“回殿下,是商寧國尤伽王子的妹妹尤厘公主。”
“尤厘?怪不得不認識。”
外來的公主把他這身當成侍衛來使喚,一看向來驕縱,在西洲也沒少擺布下人。
歇息夠了,他顯得不耐煩,“大哥還沒來?”
“宣王一會兒來,二殿下再等等。”
段言澤是坐不住的性格,起身就走,“不用跟著。”
他本是遊山玩水的自在,被大哥匆匆叫回來,竟是皇姐要大婚了,段言澤覺得甚是好笑,聽到這消息時笑得連肩膀都跟著顫抖。
大哥在忙,他就先去找皇姐好好嘲笑一番。
長公主正巧在房間,她一身銀白拖地長裙執手寫字,拆掉珠光寶氣的發簪,唯獨有抹額潤飾,光滑的烏發披在細腰後,平日裡戴的麵紗也摘掉,露出一張不施粉黛清秀的麵孔,秀雅絕俗。
這時,一道嗓音突兀從身後響起。
“姐姐要嫁人了,嫁到商寧國。”
“要離開我了。”
“你很開心。”
“……”
段欞認真拿毛筆練字,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段言毫少了昔日的威嚴,眉眼中多了幾分溫順,自然地從身後環繞住她,輕輕握住她執手的筆,帶著她一點一點的臨摹。
一股沉香驟然縈繞在鼻息,段欞不由心頭一顫,三心二意地跟著他的節奏勉強把字書寫完。
冰涼的唇觸及她的耳朵,軟又酥麻,宛如貓尾巴在臉頰上蹭。
“姐姐,練字要專心啊。”段言毫嘴角微挑,眼底藏不住地愉悅。
兩人的心縱使挨得很近,段欞也感覺她有時像火燒般不敢靠近任何人。
曖昧的氛圍就要燃燒到極致,忽地門被拉開,段言澤大闖進來,正巧看見這一幕,早已見怪不怪。
他就知道大哥在這裡。
“幾年不見,皇姐這房間真是越來越富貴。”段言澤隨手拿起一件瓷瓶,仔細把玩起。
“你都不行禮嗎?”段言毫又恢複了當王上的威嚴,語氣不由的沉重。
他快速起身,理了理衣衫,順便把段欞從肩膀滑落的衣帶回歸到白皙柔美的肩頭。
“咱們王室有禮嗎?兩位哥哥姐姐?”
段言澤這是在點他倆,王室沒有比他們更“無禮”的關係了。
“彆拿我們打趣,倒是你,要不是你姐姐要大婚了都叫不回你來。”
三姐弟私下沒有多餘的稱謂,相處如尋常百姓家那般。
“你舍得讓姐姐成親?”段言澤斜眸看他。
“父王在世時便以和為貴,成親換來平安與雨水,自是再好不過的。”段言毫難得的理智。
提到父王三人不自覺的沉默,一時間氣氛顯得寂寥。
段欞開口打破,“皇弟明天同我們一起去看祈雨儀式吧。”
段言澤這些年走遍天下山水,對任何新鮮事兒都好奇,祈雨他也略有耳聞,但從來沒有親眼見到成功的。
“有趣有趣。那便去看看。”
段言澤又緊盯住段欞房間裡的銅鏡,這鏡子映出的容貌十分清晰,他向身後二人詢問,“我真像侍衛嗎?”
二人齊齊點頭,“嗯。”
“寒磣我,你倆倒是出奇的默契。”
“……”
*
尤厘公主等了侍衛一下午,遲遲不見回來,又叫一波人去找丟失的球,等在回來時小狐狸也不見了,這下公主徹底生氣了,焦灼地跺腳,命令所有下人找不回來全部不許吃飯。
正巧碰上回來飯尤伽:“……”
他很了解這個妹妹,雖驕縱但最狠的懲罰莫過於不給吃飯。
尤伽也很奇怪,每晚小狐狸都會消失不見,漸漸的懷疑之色漫上眼稍。
小狐狸早就被時祁抱回去了,她睡的香甜,時祁足足等到太陽下山她才睜開眼。
蘇姬是被餓醒的,她化為人形,露出尾巴耳朵舒適地靠在一邊,看著麵前打坐的道士,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了。
她對那個吻已經沒有那麼耿耿於懷了,是因為時祁對她的態度,她能看出時祁根本克製不住對她的喜歡。
小狐狸天生了然,眨巴著眼睛去湊近他,用指尖輕輕點著時祁的臉頰,“道長,睡著了?”
時祁睜開眼,從身後拿出一個頭飾遞給她。
這是一個狐狸耳朵的頭飾,上麵靈動的耳朵和她的一樣,但要再大一圈,用柳枝編織彎成半圓,豎起兩隻紅棕的尖耳,內廓呈白色,毛絨絨似真品模樣。
蘇姬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時祁傾身把頭低下,示意蘇姬把頭飾給自己戴上。
蘇姬楞了神,他這幾天竟是在做這個嗎?
戴上後正好把柳枝藏住,就像時祁本來長出的耳朵。
時祁皮膚本就白淨,又喜穿白袍,戴上狐狸耳朵,更顯冷傲,仿佛一隻修煉千年的男狐狸精。
蘇姬問他,“道長什麼時候做的?”
“很早。”
不是她和時祁講要和她一樣做男狐狸,是時祁心甘情願?
“道長不用為那天的事情自責,本就是我不好。”
蘇姬想知道時祁是怎麼想的,怎先把話拋出去。
“以後我們就是一樣的了,你不必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