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沒?”
段言澤神色慵懶的靠在軟椅上,問一旁稟報的劉少卿。
對刺傷長公主的人絕不姑息,河婆受了皮肉之苦,全部和盤托出。
“河婆全招了,她為騙取賞金才進宮祈雨,為的是……養育孩子。”劉少卿頓了頓說,“是赤魎女的案子。”
幾年前,西洲驚現赤魎妖物,接連偷盜幼童,目的不明。
“河婆奶奶不忍看孩子們孤苦伶仃才進宮行騙。”
那兩年段言澤恰巧在江南,對此知道的並不多,他記得回來的時候就擺平了,好像最後那妖怪自生自滅了。
“孩子不是回家了,而且王室也撥款。”段言澤疑惑。
“歸來的孩子大多殘疾,有的富貴人家還願意要,有些家裡本就揭不開鍋了,就此正好接了一筆錢,在找個由頭拋棄,更何況撥款這事也……缺斤少兩。”
段言澤斂著眸子,指尖無規律的敲檀香案。
官官相護,到百姓手裡的錢自然少了些,到最後乾脆都進了貪官的口袋了。
“查到進誰的口袋了嗎?”
“是……伍宏大人。”
那個挑唆王室關係,第一個站出來指責長公主的血統。
這事也恐怕不是他一人所為。
“有意思。”段言澤唇角上挑,勾出一個令人琢磨不透的弧度,吩咐著,“偷偷把河婆放了,對外就說她已經死了。”
劉少卿得了命令,行禮告退。
段言澤處理完朝堂的事,馬上帶著馬蹄羹去麒麟閣。
他沒有帶下人,也沒有走正門。
想想也知道,尤厘公主是不願給他開門。
這君子他也不屑去做,走個窗戶像是他當短耳侍衛的作風。
他腳步輕盈,生怕驚擾正在午睡的公主。
日照散在榻上的姑娘似有淡淡光華浮在周身,她一身藕色薄紗襯得膚如凝脂,頭微微歪靠在枕邊,朱唇飽滿上翹,甜美如畫。
段言澤見她睡的如此香甜,也沒心急,靜靜在一旁輕觸她濃密的睫毛。
黑羽般的睫微微煽動,尤厘輕蹙眉後無奈睜開眼。
視線內是一張絕世倜儻又令她生厭的麵孔。
睡意全無的尤厘被他嚇了一跳,大喊,“你還敢來麒麟閣?”
“短耳服務公主不是應該的?”段言澤打趣說。
“本公主可受不起西州二王子恩賜。”尤厘咬牙切齒道。
“還生氣嗎?”段言澤問。
尤厘小孩子脾氣,轉過頭不看他。
段言澤也跟著她移,傾身同她麵對麵,似桃花的雙眸強迫般要與她對視。
尤厘也不甘示弱,就是要和他對著乾,撇開眼不理他。
兩人像唱戲似的,來回轉悠。
她躲他追,她又躲他再追。
終於,尤厘先把焰出的火撲滅,噗嗤一笑,卻又惱怒的道:“你煩不煩啊!”
段言澤直起身,垂眸含笑,拖著長音哄她,“屬下最煩,不應惹這樣美麗善良的公主生氣,都是屬下該死。”
說完,還摸了摸她的頭,轉而去桌前擺放準備的湯羹。
尤厘沒有躲開,視線跟隨著他。
段言澤褪去侍衛服,穿著更襯他身形欣長的暗色衣衫,用一根墨青色束帶彆至腰間,似竹節的般的腰身前傾,有條不紊的擺著碗盤,極其周全細致。
“我給你帶了本王親自熬的馬蹄羹。”
“還不能讓公主消氣嗎?”
親自?馬蹄羹?
二王子為她親手做的羹匙。
尤厘心顫了顫,目光落在精心熬製的羹上,青花瓷碗中冒著熱氣,淡淡的桂花香從中飄出。
“難道……”段言澤的視線落在她飽滿的唇瓣上,風流公子似的語調,“要親自喂你?”
尤厘趕緊拿起勺與碗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音掩去她麵頰不自覺的熱,結結巴巴的說:“那……本公主就給你個麵子吧。”
段言澤笑了笑,在她對麵坐下。
“好喝嗎?”
尤厘難以置信的點了點頭,何止好喝,入口順滑,不甜不膩。
沒想到,不染春陽水的二王子做的飯竟如此可口。
段言澤對她的反應很滿意,“你喜歡就行,本王還要處理公務,你慢慢喝吧。”
尤厘忘性很大,一杯湯羹足夠讓她忘記不愉快的事。
正巧,送走了段言澤她也該去看看哥哥的狀態了。
太醫說尤伽可以走動,隻是他受的驚嚇過大,不願走動。
她打算一會兒推個車,帶哥哥去呼吸一下空氣,更有利治愈。
結果,剛推開門便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哥哥呢?”尤厘皺眉,心急的問。
穀依在旁大驚,“剛剛……王子還在。”
兩人對視,迅速出去找。
*
這幾日,正值炎暑。
西洲往年都會提前凍上大量的冰塊,發至各個殿中,但接連幾年不降雨,冰窖中的冰很快就消耗完了,人們大多去池塘樹蔭下避暑。
修真人倒是沒有這麼麻煩,正所謂心靜自然涼。
禾玉盈在房裡研究藥術,一心鑽研不怕酷暑,阮昭不知道去哪了,估計是又有新的殺人任務了吧。
然而,蘇姬被一身狐狸毛包裹,又是個坐不住的狐狸,自然是哪都想去看看。
她拉著時祁找到了一處清涼的青葡萄架下。
光從縫隙中灑落,葡萄葉枝繁茂密,爬上層層竹架子,結出的果實飽滿,在日光的映射下顆顆晶瑩,令人垂涎欲滴。
蘇姬悠閒的躺在椅上,用時祁教她的法術隔空取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