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並攏,淡紅色的光縈繞在指尖,輕輕一挑,一串葡萄輕而易舉的落在她手心。
蘇姬撚起一顆葡萄正要往嘴裡放,卻忽地被攔住。
“洗一洗。”時祁搶過她手裡的葡萄。
蘇姬:“……”
她都忘了還有一個煩人精坐在旁邊,到嘴邊的葡萄又飛了。
時祁不僅潔癖愛乾淨,還要拉上她也一起也行。
蘇姬不服的說:“這是天然種植的葡萄,經過水的洗滌會汙染它最樸實的味道。”
時祁挽起月牙袍的袖子,露出一節骨感的皓腕正搓洗著葡萄,嘴中還斯條慢理的給她解釋。
“葡萄上的蟲子經過各個地方,淌過的臟水,踩過的糞便都可能沾染在葡萄上。你還會覺得樸實嗎?”
蘇姬瞪了他一眼,他不挑明說誰會往那邊想,真影響食欲。
而且沒遇到時祁之前她一直吃的都是沒洗的東西。
想到這裡,蘇姬眉梢輕佻,故意找事,“要是一直都吃的是沒洗的瓜果會怎樣。”
“會生病。”
“生病會怎樣?”
“會吃很苦的藥。”
“吃苦藥會怎樣?”
“也不會怎樣。”
蘇姬還以為他不在固執,聽懂她的話外之音了,隻聽水聲停止,男人嗓音清冽似山泉汩汩流淌。
“我會照顧你。”
蘇姬身子一頓,愣住。
她明明在調皮找事,想說的是一直吃這樣的瓜果也沒事啊,她每日不也活蹦亂跳的。
時祁卻認真起來和她講,這話讓她片刻失神,心驀地漏一拍。
趁她平服內心的悸動和些許愧疚時,時祁就已經把洗好的青葡萄瀝乾淨,一顆顆壘成小山,擺好放到蘇姬麵前。
蘇姬撚起一顆放在嘴中,甜味彌散在口腔中,她口齒不清晰的補充說:“好吧,也沒有一直吃,也就……”
她在空山穀待了多久,就吃了多久的水果。
起碼有百年多了吧。
等等,百年?
蘇姬眨了眨眼,放下手中的葡萄,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她在空山穀待了百年,是下山後才遇到的時祁,那豈不是她比時祁要大很多歲嗎?
於是,她清了清嗓,“按道理來說,我好像比你大……兩百歲。”
“叫我一聲太太太奶奶都不算過分。”
“……”
話音落下,空氣中寧靜到連鳥鳴都配合著消失。
更要命的是時祁看著她的目光。
男人黑瞳瞬間幽深不見底,眼角下垂,像是忍耐著性子靜靜的她下麵的話。
蘇姬被盯的臉發燙,馬上改口,“叫……太奶奶。”
“叫奶奶?”
“姐姐?”
“姐姐。”
“吃葡萄。”
她就想逗逗他,本以為會沒有回應,時祁卻還是順著她的意了。
這個稱呼深的她心,心情好的喂了一顆葡萄給時祁。
陽光充足,兩人就倚在葡萄架下,曬著舒服的日光懶懶的躺著。
時間流淌,他們像是多年的夫妻,一起慢慢變老。
不知換了多少隻麻雀停在竹架上,蘇姬感覺身邊的人指尖微動。
下一瞬,風拂過她的臉頰,時祁已起身握住她身後作亂的手。
“鏜朗”一聲,匕首掉落在地。
蘇姬被驚醒,回眸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尤伽正麵色痛苦的半跪在地上,握銳器的手腕被時祁緊攥著,仿佛馬上就要斷了一樣。
蘇姬眉頭緊鎖,尤伽想要殺她?
她這些日子收起尾巴和耳朵做人了,卻還要被惦記著。
心中的火焰燃起,臉上掛著憤怒。
“想殺我?”蘇姬站起身,低眸看他。
“你就是妖怪不該死嗎?”尤伽咬著後牙,惡狠狠的說。
尤伽和之前的端莊王子判若兩人,眼中隻有殺意。
蘇姬嘴角弧度上揚,笑得美豔滲人。
她不喜歡被人叫妖怪。
“得不到喜歡的姑娘就要殺掉他,你才是真正的妖怪。”
妖也比那些偽善的人強。
他們才是真正穿著人皮的妖。
尤伽斜眸,自傲說道:“本王是一國王子,有什麼得不到的,你一個妖怪也配談喜歡?”
聞言,時祁凝眸垂首看他,快速點住他的啞穴,聲音低沉。
“不要聽他,你不是妖怪。”
蘇姬淩厲的目光瞬間淡下來,懵懵的看他,“嗯?”
兩人目光交織,心如鼓點般敲動,都忽略了身後的大樹下,有一隻箭正射向蘇姬的頸部。
時祁耳朵聳動,伸手去攬蘇姬,可已經來不及了。
箭尖裡蘇姬咫尺距離。
風吹過耳畔,蘇姬聽到男人慌張的喊聲。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