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蘇姬把水仙帶回了客棧，她現在的模樣和之前那位舞姬判若兩人。

帶補丁的舊麻布披在身上，秀發豎起兩根稻草，小臉灰灰，看起來她做乞丐有一陣了。

蘇姬找了件衣服，讓她先去洗澡，把身上的淤泥洗淨再說。

等著水仙的功夫，蘇姬盯著桌上的葡萄難以下咽，抬眼見時祁閉目打坐，和睡著了一樣。

她還是心疼把銅錢給了一個無賴，“你還有銀子？”

“養你還是夠用的。”時祁連眼睛都沒睜，輕啟唇。

蘇姬：“……”

這話什麼意思！！！

這下她再也憋不住，耍起小性子，哼了一聲轉過身背對他，“我看你分明是要養整個街上的人！”

釋放完情緒，她嘟著嘴，緊鎖眉心，麵衝牆麵等時祁哄她。

沒幾秒，清風貼近，時祁站在她身後，抬手輕捋著她炸毛的耳朵。

蘇姬卻不買賬，見他貼近自己連忙躲開，不給他摸，與之拉開距離。

大有你不要回錢袋就哄不好我之勢。

她才沒有這麼好糊弄！

見狀，時祁掩口而笑，遞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錢囊示意她打開。

蘇姬斜睨，還是接了過來。

拆開袋子一看，沒有預想的銀兩，裡麵竟全是沉甸甸的石頭？

她頓時詫愕，回首看著時祁。

“還生氣嗎？”時祁笑，下巴擱在她瘦弱的肩上。

“所以……道長是故意亮出來給他看？”

“對。”

“那他豈不是花不出去？”

靠在她肩膀上的人點點頭，這一動弄得她頸窩很是癢，習慣性的往回縮了一下。

這動作落在時祁眼裡以為她不願，便更加貼近她一寸，用鼻尖輕蹭她的癢癢肉。

蘇姬被他弄得一下倒在榻上，兩人嬉笑扭在一起。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水仙洗完澡敲他們的房門。

蘇姬嚇的趕緊從他身上下來，整理好衣衫給水仙開門。

門剛一打開，水仙就迅速竄到那盤葡萄麵前，狼吞虎咽的吃起來，連核都不帶吐。

時祁和蘇姬四目相對：“……”

葡萄瞬間空盤，蘇姬看不下去，又叫了些吃的讓她填飽肚子。

可水仙一碗接著一碗的飯，像個無底洞一樣填滿自己的肚子。

看著她狂吃的樣子，蘇姬仿佛看到了自己吃飯時的場景，抬眸正巧見時祁對著自己輕笑，有點尷尬道:“妖之常情嘛。”

桌上的空碟擺了一摞又一摞，水仙“嗝”一聲終於放下筷子。

但她開口卻很是陌生，“多謝二位好心人，翩翩無以回報。”

蘇姬:“？”

她望向時祁，眼底一片迷茫。

難道水仙不記得自己了嗎？

正愕然時，翩翩又說:“小狐狸，你為何總是喊我水仙？”

同為妖，她自然能識彆蘇姬的身份。

“你忘記在王室我替你跳舞麼？”

“哦，那就是我忘記了。”翩翩懊惱道：“我的翅膀沒有了。”

說著，她化出那對似被折斷的翅膀，後背突起一小棱崎嶇從衣布破出，蜿蜒曲折牢牢扒在背骨。

依稀著殘破的羽翼，卻能看出大概的形狀，蘇姬想應是極美的。

時祁凝目思索，她並不是普通的蝴蝶精。

千夜閣對迷蝶妖有些記錄，她們來自一個神秘的國度，身上的翅膀承載著自己的記憶，一旦消失部分記憶也將隨之淡化。

“雖然沒有翅膀，但也不至於沿街乞討吧？”

“我本來就修行不足，要不然怎麼不怕捉妖師嘛。”翩翩委屈的瞥了一眼時祁，“現下半妖體質，隻能混口飯吃。”

“你要不是碰到我們，難道要一直這樣嗎？”

翩翩擺手，撓頭說:“隻有找到誰拿我的翅膀，就能回家了，好像就是在這條街上。”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回家？”蘇姬甚是不解，翅膀和回家有什麼關係。

“我回不去。”翩翩搖頭，滿是心酸，“萬野隻有妖才能踏入的領地，如今我這副模樣，他們怕是不認我了。”

萬野？

時祁皺了下眉頭，這是最後一塊靈石的所在地。

“隻有妖嗎？那我也能去？”蘇姬眼神泛著光。

“你本就是萬野國的啊。”

“我？”蘇姬指自己。

“這條項鏈屬於萬野獨有，我也有，隻可惜隨著翅膀消失了。”翩翩拎著她的項鏈仔細端詳，歎了一口長氣。

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在這一刻好像有了答案。

她有一個叫萬野的家，能找到她家人的家。

蘇姬已經想到自己與親人團圓的欣喜，可先下靠著時祁很難脫身。

翩翩看她眉頭緊鎖，心裡悄然冒起一個想法，“你既然認識之前的我，再和我說說，這樣說不定能更快找到翅膀，咱們就能一起回萬野了！”

“成交！”蘇姬腦子都不過，馬上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