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歡喜不是來自敲詐小孩的一頓飯,是她離開了時祁還能瀟灑快活,可見那個冰塊男人也沒什麼不同。
本來帶的就不多,三兩口就被翩翩解決完,她抬眸嫌棄地瞟了下蘇姬胸口上的黑芝麻印,發出疑問,“你這是……喂衣服吃飯?”
“沒事,不小心蹭臟了。”蘇姬滿不在乎。
“你沒有換洗的衣物嗎?”
“有是有。”蘇姬咬唇,想起自己的衣服在誰哪裡後更加不在乎了,“沒事,就當這衣服就是這麼設計的!”
翩翩:“……”
她寧死不換,衣服全在時祁那裡,她才不會去拿,左右是能撐到去萬野國。
翩翩不再勸她,按照事先的計劃二人很快從出門。
夏日炎熱,人群大多都聚集在茶樓中消暑,沒有銀子的人便席地而坐,樹蔭下也是一片三兩群人占滿,沿街隻有乞丐們蓋著破舊的廢紙躺下,勉強擋住刺眼陽光,麵前放著破了一小口的臟碗。
他們並不指望有人給銅板,隻想躺上半晌,等褪去炙熱再行乞。
“咣當!”
“咣當!當!當!當!”
幾聲脆亮的響聲把乞丐驚醒,他又驚又喜的起身準備磕頭叩謝。
一抬眼便瞥見碗裡哪裡是銀兩,被幾塊小石頭填的滿當。
視線再往上,便是坑他的紅衣夫人和那個賤人乞丐。
老乞丐當晚得了一大袋銀子,興致衝衝去酒樓揮霍,還帶著一大群街坊鄰居兌現承諾。
店家聽說他遇到貴人,也是各色菜式都上了個遍,等吃到深夜,眾人都散去就剩他醉著酒,躺在地上。
小二去夠他腰間的錢袋才發現全是石頭,以為是老乞丐故意為之。
當即把他打了出去還叫了官,但這錢還是要還。
每晚店家都會派人取老乞丐碗中的銀兩,若不給便更要遭上一罪。
老乞丐臉上還掛著新鮮的傷口,有路過西洲的好心人,會給些銅錢或者藥等,除此之外沒有會憐惜他。
見到翩翩的那刻,他恍神片刻才認出這個臉蛋白皙的女人,沒好氣地朝她們吐了口痰,出口惡言相向,“臭娘們,就知道你們是一夥!”
翩翩躲開,小臉上笑意更濃,蹲下來用兩人聽的到的聲音說:“敢碰瓷老娘,你還能活著已經算是我手下留情了。”
老乞丐聽到和之前瘦弱的語氣完全不一樣,瞬間往後退了幾寸。
“你條腿還能走嗎?沒被打斷吧?”翩翩知道他腿完好無所,威脅他,“做個交易吧,不成的話……這腿就留在街上吧。”
旁邊的蘇姬故意從袖口露出一把短劍的尖,她全身火紅就像是人血鑄成。
眼前兩個美人蛇蠍笑中帶刀,老乞丐盯著烈陽,嘴唇發顫害怕地點點頭,一點汗淌著黑泥也順著滑至下巴。
太陽漸漸從西邊沉下,出街的攤位生意不斷,陸陸續續有豪華的馬車經過。
“救命,殺人了啊。”焦灼尖銳的聲音響徹街道。
簇擁的街上隻聽女子嘴中哭喊,身後離著幾丈距離有一乞丐拚命拿著刀追她,眼神發狠,沿途沒人敢站出向前阻攔。
正巧馬車在街上穿梭,女子像是看見生機般,橫衝直撞地跪在馬前,聲音可憐,淚珠掉落,“求公子救命,可否讓我躲躲?”
這般無禮的要求,任誰都不會答應,可馬車上坐的正是宣王麵前的紅人——慕容辰將軍。
百姓深知他疾惡如仇,斷然不會對弱女子見死不救。
“公子……這?”馬夫不敢當這麼多人的麵,枉然把人趕走,轉頭詢問車中非富即貴的大人。
車簾晃動,上揚的眉梢下一雙利眼從中露出,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如竹般的指節輕扣。
身後的老乞丐從拐角殺來,目光鎖定,奔著女子就來。
腳步聲逼仄,簾後如沉木的低聲傳來,“讓她進來。”
女子頭顱抬起,閃過不可察覺的笑在臉上,撥開簾子走進去。
隨著車夫“駕”的喊聲,女子沒來及扶穩,直接撲在了男人的懷裡,氣息交織。
男人不苟言笑的臉忽地勾唇,扶住她的腰,“彆來無恙啊,翩翩。”
角落裡,蘇姬目送著翩翩走進馬車後,笑著轉身回客棧。
走著走著,一陣暗香悄然入鼻腔,辨認不出是何等異香,她就倒在此處。
蘇姬再次睜眼,入目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客棧,而對麵閉目打坐的男人正是時祁。
她微愣,又趕緊把眼睛閉上裝睡,先撐一會兒再說。
剛閉上就聽時祁頗為震懾的語氣,“我知道你醒了。”
心思被戳破,蘇姬換個思路繼續裝傻,“這熱天難免暈倒,多謝道長相救。”
“不用謝,毒是我放的。”時祁挑眉,誠實說。
“……”
幾日不見,蘇姬越發看不懂他這是何意。
她也不管時祁要做什麼,一點沒意識到危險來臨。
蘇姬抬眸看時祁打坐像是快成仙的樣子,撇過頭大搖大擺想推門出去。
還沒夠到把手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回,蘇姬扶著額頭,隻感這一擊天旋地轉,素白裙披散在地。
緊接著,屋內四周出現一層厚厚的屏障,金光似蛇神從上流動至下,交接彙聚。
“道長,你這是什麼意思?”蘇姬凝眸,忍著怒氣,站起來看向漠然的男人。
“我沒收翩翩,是因為她半妖身份。”時祁語氣輕慢,黑羽下蒙著陰影,讓低壓的氣氛更緊迫,“我沒收你,你不清楚是何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