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洞裡,時祁一雙明眸輕眨,他似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詫然地愣住。
蘇姬不管,拉著他手就要往前走,表明自己的決心。
半步都沒邁出去,措不及防地一拽,她被箍在一個溫暖懷裡,靜謐到隻能聽清彼此的心跳。
蘇姬順勢環繞住,低語安撫他,“是不是以為我不會回來。”
他垂眸不語,氣息貼著她柔軟的秀發,沒入耳際。
“我這不回來了。”她眼底忽地泛起淚,吸了一下鼻子。
許久,肩上的人才出聲,沙啞沉悶說:“你再不回來,我就把這樹乾燒了,誰也進不去出不來。”
蘇姬快湧出的淚一下憋了回去:“……”
萬幸她回來,要不後果不堪設想。
沒想到啊,她在無形中救了一次素不相識的家鄉,哈哈。
“好了好了,咱們先想辦法出來吧。”蘇姬言歸正傳。
時祁輕輕鬆開她,研究洞穴的結構,樹心被掏空幻化出一個鏡像,肉眼不見任何不同,一旦邁出光景殊致,高深莫測。
“怎麼樣?”
時祁抿唇,毫無頭緒。
蘇姬覺得這樣觀察沒什麼意義,不如多走幾次說不定就過去了。
她拉著時祁的手,讓他屏氣使仙法探不出人的氣息,再同進同出。
時祁又回到原點。
她不氣餒,在手腕上各綁了一根紅線,用於鏈接。
時祁再次回到原點,腕骨上的紅線也隨著消失。
來來回回折騰幾次,他們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時祁跨過去還是那片森林,蘇姬看到的是一片祥和的綠叢。
“……”
“真的隻有妖才能進去。”蘇姬泄氣,坐在原地不動,“怎麼辦?”
她抬首看了一眼時祁,他身形高大,穿個白袍像仙鶴,風仙道骨,便嘟囔說:“要是道長是個妖就好了。”
時祁邊看樹的紋理,邊搭腔,“如果我是妖,會是什麼妖?”
蘇姬思考了一會兒,結合他日常的行為得出了一個精準的答案,“狗……吧?”
時祁指尖一頓:“……”
寂靜的空氣中陰冷了三秒。
“我說的是狼狗。”蘇姬把場麵拉回來,但又不想違心補充道:“狼和狗的結合。”
時祁眯眸不信,放下手中的事物,麵朝她,語氣略帶危險,“你覺得像?”
蘇姬後撤一步,結結巴巴地說:“不是說狗狗比較顧家,狼比較帥氣嘛。”
“感覺不像什麼好話。”時祁對這種牽強的回答顯然不買賬,指尖點在她後頸,湊在她耳邊吹著熱氣說;“看來……下次要咬重一點才像。”
蘇姬一下就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臉瞬間像個紅蘋果,表麵上羞澀地推開他。
心裡卻怒吼,他不是狗誰是!誰是啊!!!
“我為什麼不能是狐狸?”時祁在這個話題依舊不依不饒。
“你是狐狸,它認嗎?”
蘇姬指著這破樹乾,又看了看時祁,忽地靈光乍現在腦袋中,曖昧的氣氛瞬間打破,她著急地問,“你之前那個狐狸發飾呢?”
“能有用嗎?”時祁拿出來有疑,“這應是一種古法,單純的外力破解有難度。”
“試試嘛。”蘇姬把耳朵給他戴正,碎發也塞進耳後,“不是說妖才能進嗎?”
她的方法很是簡單,就是掩耳盜鈴。
虛假的偽裝看起來都不頂事,但蘇姬卻樂在其中,時祁便由著她擺弄自己。
兩人手牽手站在洞口,腦袋上的耳朵彎彎。
蘇姬比時祁矮一頭,她小小的身子拉著時祁向前走。
下一秒,時祁出乎意外地出現在她身後,踏入萬野境地。
成功了!!!
蘇姬喜悅過後,嗬嗬道:“這樹也沒什麼法術,故弄玄虛。”
“……”
時祁也感到意外,多了個耳朵竟真被當成妖了。
“你現在也是個妖怪了!”蘇姬勾著他的手指笑。
“是,和你一樣的狐狸。”時祁刻意強調一下,咬字加重。
兩人繞著走好幾圈,夜逐漸黑,什麼稀奇的跡象都沒有。
“好困啊,道長。”蘇姬揉了幾下眼皮。
時祁找來一推樹葉,讓她睡著能舒服一點,兩人席地而躺,麵朝天空。
他檢查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確定不會有什麼野獸襲擊,最後親了親蘇姬的額頭,“睡吧。”
*
等蘇姬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她被鳥叫吵醒,垂著眼掀開身上大大的蒲葉,正好能蓋兩個人的大小。
應該是時祁給她找來的吧,她胡亂地搓了一把臉,不清醒地想著。
他們靠在一顆參天枯樹前,躺在凹凸不平的樹根上多少有點不舒服,蘇姬站起來錘著背,在附近觀望。
樹枝上停留著幾隻色彩各異的鳥,圓頭尖嘴,嘰嘰喳喳地吵鬨著。
蘇姬起床氣未退,一臉憤怒地望著始作俑者。
幾隻鳥極其有靈性,看到蘇姬氣衝衝地來討伐,頓時閉嘴鴉雀無聲。
偏偏有一隻黑鳥膽大,無所謂地倒掛在樹上,倏然張開翅翼變成半人模樣。
“啊!”蘇姬嚇叫,節節後退,被突如其來的鳥嚇了好大一跳。
他幻化出人類雙臂,周身散著潑墨般黝黑,兩腮被根根豎起的黑羽充溢,隻露出一雙狹長上揚的眼,淺金色的瞳孔似有月牙流淌,給他烏黑的整體加了幾分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