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一道似簾子遮陰的常春藤,就是狐狸洞了,入口窄小不宜察覺,洞內卻彆有洞天。
洞內有通往不同地方穴道,由中間用一張偌大的石桌聯結,再往前走一片綠綠蔥蔥的便是葡萄架了。
也就時祁正在被丘長老訓的位置……
負責栽培葡萄架的丘長老一眼就看重時祁,他長的又高又瘦,白白嫩嫩,特彆適合去乾施肥和摘取的活兒。
“……”
結果,一個沒盯住他,整整一串葡萄都倒塌,教得丘長老狐狸毛都豎起來了。
丘長老年時已高,吹胡子瞪眼地仰視高大的時祁,還時不時拐杖敲他的頭,看上去氣極了。
“……”
時祁也不惱,拍拍袖子上沾染的灰,畢恭畢敬地虛心請教。
他們種的並不是普通的葡萄,其蘊含著天地精華,卻也是有脾氣的,隻能在即將熟時才能摘,要是等它自然掉落就白費些許的功夫了,所以看準時機很重要。
蘇姬覺得他有點可憐,身影頎長垂著眸,也不說話反抗,就站在原地愣愣地聽著丘長老數落。
她也就看了時祁一眼,心疼幾秒後,又沒心沒肺地大家聊得津津有味。
在追野的介紹下,蘇姬認識了會釀酒的白牧元爺爺,挺著大肚子幸福滿滿的美香,燒得一手好飯的塗奶奶,有兩個可愛梨渦的小裁縫洋仔,以及話和她一樣多的秋黎。
她一來就被熱情的招呼,追問她關於人間的稀奇事兒。
還帶她去見了幾位長老,她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聲音很是甜,“蘇姬見過各位祖宗!”
老祖宗雖已幾千歲了,但氣宇一點也不輸,順著白胡須慈目點頭。
另一邊,聊完人間的事,所有的小狐狸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看上去……笨手笨腳的人類身上。
蘇姬聽完秋黎的話,心想他這人可沒有表麵上憨實。
隻有她知道,時祁心眼壞的很,全是黑心。
摘幾個果完全可以用靈力,何必自己辛苦彎腰呢,指不定憋什麼壞心思。
等時祁回來,他一身白衣全是泥濘,鞋麵還有葡萄汁灑在上麵,這麼愛乾淨的人竟頂著這身臟衣服在葡萄架忙碌了一個下午。
追野嘴閒不住,“呦,你去挖煤了?”
“同你相比自愧不如。”時祁淡然,麵無表情地說完直奔蘇姬麵前走去。
“他什麼意思?”追野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卻沒明白意思,愣愣地問秋黎。
秋黎白花花的雙腿交疊,勾起一縷發絲在胸前,儘顯嫵媚。
她白了一眼追野,懶懶說道:“他說,把你放在煤堆裡都分不清哪個是你哪個是煤。”
追野屬於人菜還愛玩,撲哧著光澤黑翅想追上他討回公道。
視線中,蘇姬拿著帕子等著,柔聲詢問時祁,“累不累。”
時祁連發絲上都凝固上一縷泥濘,卻堅定無比地搖頭。
到這一切都還正常,追野的腳步沒有停止,就在離時祁不遠處,他猛然定在原地。
隻見時祁彎著高大的身影,把頭湊在蘇姬麵前,正好是她一伸手就能夠到的距離,暗示的很明顯。
蘇姬本想遞給他的手一頓,隨即笑眼彎似月輕笑,沿著汗珠給他仔細擦乾。
兩人眼神拉絲,如膠似漆,羨煞旁人。
追野不好打擾,灰溜溜地回到桌旁,瞬間戳破粉紅色的氛圍,“佩服佩服,跟著丘長老這麼勞累,還能說不累,真是嘴硬啊!”
秋黎給了他一拳,嘲笑道:“你這破鳥,人家這叫調情,怪不得你娶不上妻。”
“本鳥英俊瀟灑,是她們沒品位。”追野嘟嘴不滿,但轉念一想,指著一處洞穴有理有據,“喜歡他的妖多,也沒看他娶妻啊!”
秋黎順著他的指尖瞧,看到洋仔兢兢業業地縫製衣衫,捂嘴笑他,“隻有我聞到一股醋味嗎?真酸啊!”
追野一天被嘲笑這麼多次,他有點不樂意,把臉縮到羽翼裡,蓋住眸底失落。
“沒事啊,你也是獨一無二的啊。”秋黎見狀輕拍他肩,善解人意地安慰。
不知追野想什麼,忽然掀起的翅膀把秋黎嚇一哆嗦。
“你乾嘛……”
追野打斷她,轉頭問一旁沉迷擦汗的小情侶,“你還是先帶他去換個衣服吧。”
聞言,蘇姬把最後一滴汗珠擦乾淨,問他,“沒有備用的了。”
他們帶的衣服不算太多,都是蘇姬的衣衫,誰能想到時祁這麼細致的人會在泥裡遭罪。
這回答正和追野意,他熱心指路,“洋仔很多衣服,你可以去借,就在哪。”
蘇姬早就聽聞,洋仔做的衣裳不僅好看還舒服,冬天溫暖不臃腫,夏天清涼不透,深得附近周圍妖們喜愛,最重要的是他長的精致,眼神深邃,搖著尾巴極其高不可攀。
但她不知道的是,他常常板著個臉,脾氣古怪,房間充滿著詭異的危險。
等他倆走後,秋黎戳破他,“你這是讓他們羊入虎口,你借刀殺人啊。”
“說什麼呢?”追野堅定,“我看他絕對有病,腎虛。”
“???”
秋黎陷入了不可思議的深思,說實話,時祁一進來她就和小姐妹討論過這個問題,大家得出答案出奇一致。
他內方麵很厲害。
鼻梁高挺,喉結突起,指關節細長有力,大概沒跑了。
所以,秋黎有點迷糊,“你怎麼看出來的?”
“擦個汗這麼久,怎流了一汪洋多吧。”追野摸起下巴,若有所思說:“還說不是腎虛。”
“……”
“所以怎去洋仔那裡治治。”
秋黎無語:“最應該看病的是你。”
“咋啦,心疼你的小白臉?”
秋黎懶得搭理他,勾著唇角,偷偷地在他酒杯裡放了一勺胡椒麵,隨後美滋滋地走了。
*
此時,洋仔雙腿翹在桌上,靠著椅背一針一線地繡著,見蘇姬帶著時祁走來依舊自顧自的忙,連頭都不抬。
下一秒,中間倏然閃出一隻大蜘蛛橫亙在他們之間。
時祁手疾眼快把蘇姬攬入懷中,用手蓋住她的眼睛。
蘇姬埋在他胸前,微微發抖,她瞄了一眼,隻是一眼她渾身起雞皮疙瘩,觸角上的毛發極其逼真。
“走吧?”時祁怕還有什麼嚇人的東西,輕聲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