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到了？”蘇姬心底有點發窘。
時祁頓了頓，嘴唇微抿，隨即似笑非笑地吐出四個字，“下不為例。”
就這一眼，蘇姬竟然看出一絲莫名的寵溺感，腦袋如搗蒜般點頭答應。
時祁：“回家吧。”
蘇姬怵在原地不動，直愣愣地看他。
時祁見她不走，以為她又要作妖便問，“怎麼了。”
“我走不動了。”
“……”
蘇姬委屈，剛才打他們打得太爽，腳上的傷口更嚴重了。
*
夜晚，附近還有一家便利店營業。
“謝謝警察哥哥。”蘇姬接過藥膏和創口貼，掀開襪延，仔細抹開。
時祁在她身旁坐下，平視前方儘量不去看她。
蘇姬得了便宜賣乖，試探地問他，“我這樣是不是很影響你下班啊。”
“現在才問。”時祁輕笑。
蘇姬不好意思眨巴眨巴眼睛，盯著他俊臉看了一眼，忍不住說：“有沒有人說過你，長的特彆像仙俠劇裡的……掌門人。”
時祁眯眸，真的琢磨了下，“掌門人不應該是一個老頭嘛。”
“不是，是那種白衣墨發，仙氣飄飄的那種。”蘇姬精準給他形容，還不忘煽風點火，“所以道長，你要把他們三人怎麼處理，我覺得不能太血腥，應該挖他們心，抽乾他們的血，永不入輪回！”
時祁不知不覺陷入她的邏輯， “我是道……”
蘇姬抬睫：“嗯？”
時祁改口： “我是警察，你是警察？”
“我這不是輔助你辦案嘛，況且他們一看就是慣犯，尤其是那個做輪椅的，你怎好好盤問他傷口是怎麼來的，說不定就是調戲小姑娘被打的。”
時祁斜眸看她，半信半疑。
“我就是隨便一說。”蘇姬義憤填膺，像個乾事一樣拍了他肩膀一下，“但你不能隨便一聽，要好好查！”
時祁聽她深沉的語氣，無奈搖頭笑了笑。
見她把創口貼帖上看，時祁也不和她聊了，遞給她一瓶防狼噴霧，囑咐道：“這個給你防身，會安全一點。”
蘇姬接過，但並不買賬，“這樣我覺得還是不夠安全。”
時祁眸光微沉，感覺她又憋了一肚子壞水，隻聽她不負眾望地說：“要不……你給我你的電話號碼，有危險我呼叫你！”
“……”
時祁頓了頓，盯著她幾秒後，真的從兜裡掏出了一張紙條，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姬開心死了，打開一看，笑容瞬間止住。
上麵寫著——110。
“靠！”
4
“肖裕恭喜你，見義勇為，沉冤得雪。”蘇姬以可樂代酒，恭喜他回來上學。
“謝謝你幫我。”肖裕碰杯答謝。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時警官吧，是他審問那群混混，他們一著急前言不搭後語，被時警官抓到邏輯漏洞，全部拿下，而且巷子裡的死角都裝了攝像頭和路燈，再也不會有人為非作膽了。”
肖裕揚眉：“時……警官？”
“就是那個在酒吧與眾不同的男人，你不覺得這下他何止帥氣，簡直帶著光誒。”蘇姬讚歎，眼中泛著花癡。
肖裕頓時笑不出來了，默默乾了兩杯可樂，隨後他也找到了邏輯漏洞，“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告訴我的啊。”
“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蘇姬支吾：“這個……嘛。”
這事還要從幾日前說起。
蘇姬對舞蹈有極高的熱愛，正所謂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一個劇目她比彆人多練好幾遍，自然也是最後一個走人。
從舞蹈教室走時，天都暗了，蘇姬拿出手電慢慢走，但她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她似的。
她耳朵天生靈敏，特彆尖，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不會有錯。
就這麼走了幾天，身後跟蹤她的人就隻是跟著她，似乎不像那群心懷不軌的混混。
於是，蘇姬心裡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這個人應該是保護她，不是來劫色。
所以，她反其道而行之，走進拐角故意繞一圈等他，沒等那人反應，她拍了拍他肩膀，洋洋道：“警察哥哥，被我發現了吧？”
時祁突來竄出的人，嚇了一跳。
“你在執行任務嗎？”蘇姬見他穿著警服，好奇問。
時祁點頭不語，摸了摸鼻頭。
蘇姬眸光發亮，從不遮掩，“護送女高中生回家也算是你的任務嗎？”
“……”
時祁輕咳一聲，處變不驚，“夜間巡邏。”
見他嘴硬不承認，蘇姬臉湊近，小撩他一下，“是嗎？但你臉怎麼紅了？”
這下，時祁耳朵是真紅了，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那三個人已經如實交代了，夜路不會再有危險了。”
“既然沒危險你還來乾嘛？”蘇姬睥睨。
“海格力斯效應。”
突如其來的一句，弄的蘇姬有些懵，“什……什麼？”
時祁言簡意賅：“打擊報複你。”
這樣說蘇姬就懂了，她不知道那什麼效應，但知道時祁這是什麼心理，她壯著膽子問，“警察哥哥，你是不是對我有點好感？”
蘇姬形容的很妙，特意拋開喜歡而用好感這個詞，這樣範圍就很大，也給彼此一個台階。
話落，時祁冷峻的臉微變，不知說是還是不是，正躊躇要不要委婉一點勸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蘇姬開口了，“我其實對你也有一點。”
時祁這反應落在蘇姬眼裡就是有好感，既然他不好意說，就稍微引導一下。
“校規第十條，禁止談戀愛。”蘇姬目光下滑，盯著他的唇，緩緩道：“但親一下沒說不行啊。”
時祁：“……”
蘇姬的話宛如一個導彈“蹦”地炸入平靜的海麵，掀起驚濤駭浪。
“就一下。”蘇姬沉溺於兩人曖昧的氛圍，又湊近一分。
“你是未成年。”時祁指尖輕推她腦袋，不為所動且十分理智。
蘇姬曲解他的意思，激動說：“你是說，成年就行了。”
時祁無奈：“我是說……”
“那我們過幾日再聯係，謝謝警察哥哥，警察哥哥再見！”
沒等時祁說完話，蘇姬帶著調戲過少男且勝利的微笑，轉身消失在拐角。
“……”
蘇姬算盤打的十分響亮，因為再過幾周她就成年了，可以徹底放飛自我。
當然，這些她沒全告訴肖裕，掐頭去尾說了個刪減版。
但看肖裕的樣子，像是信了。
“吃點薯條！彆光喝可樂，會殺精的！”蘇姬哼著小曲，給他擠番茄醬。
肖裕：“……”
5
日子匆匆過，他倆就算偶爾遇到，蘇姬也謹記時祁的教導，就沒正眼瞧過他，裝高冷了一陣。
一切都是為放長線，釣大時祁這條大魚。
“十、九、八、七、六、五……”蘇姬盯著牆上的表數數，指到整點時，她大叫：“生日快樂。”
快樂的同時，蘇姬也沒忘她的新身份——一個成年女性，這就意味著她可以為所欲為了！
蘇姬不敢不顧，即便外麵冒著雨，她還是打著傘去找時祁。
她遠遠就瞧見時祁了，頎長的身影停在便利店門口，像是在等人。
正要上前一步，隻見他身邊忽然出現一個女孩，穿著淡青色長裙，俊男靚女格外般配。
兩人共打一把傘，慢慢悠悠在雨中漫步，像是剛剛在一起的小情侶，享受甜蜜時光。
蘇姬怕看錯還跟上前去，但僅僅幾步，她就偃旗息鼓了，時祁的手搭在女生的肩膀上，女生依偎在他懷中，緊接著大傘擋住視線，兩顆頭貼在一起，不用想都知道傘裡的畫麵多麼美好。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蘇姬的眼，她看著自己的水冰月的卡通傘，苦不堪言。
年齡橫亙在他們之間，始終是生不逢時。
夏季的最後一場大雨將他們衝散，蘇姬自嘲地笑了笑，雨中的背影顯得格外落寞。
說來也巧，正趕上蘇姬家拆遷的事落下，他們一家搬到城南邊生活，她離開這座傷心的巷子，也不算太慘。
蘇姬也下定決心，好好備戰藝考，忘掉那個討厭的男人。
6
幾年後，蘇姬從舞蹈學院畢業，遇到了她的騷包經紀人追野，成功在熱播劇中演一隻古靈精怪的小狐狸出圈，算小火一把，但演技還需要打磨。
追野打算趁熱打鐵，把她送入刑偵劇中，跟著幾個老戲骨再錘煉一下。
再買幾個通告，營銷她吃苦耐勞的精神，劇和人的熱度都有了。
“警察一天的工作就是這樣，你有什麼不懂都可以問我。”女警察溫柔一笑。
蘇姬回笑看向這位體態嬌小的警察，但誰能想到她剛剛徒手扳倒三個彪型大漢。
“哦，對了，能不能給我簽個名，我兒子看了你的電視劇特彆喜歡你。”女警察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小本子。
這是應該的，畢竟蘇姬拉著她又補了補課，都下班了倆人才結束。
“沒問題。”蘇姬拿起紙筆，非常樂意。
“左轉就是更衣室了，這是鑰匙，記得關燈鎖門，我先走了。”女警官對她揮揮手。
“辛苦了。”蘇姬半鞠躬答謝。
蘇姬哼著歌，來到空無一人的更衣室，三兩下把換完衣服，正關燈往外走時，她驟然停下，一陣緩慢的腳步向她走來。
她略有疑，不是沒人嗎，難不成是鬼？
蘇姬貼在牆邊，靜觀其變。
眼看黑影越來越近，蘇姬腿上猛足了力，一個高踢腿往最致命處踢去，就在這時她的腳踝突然被更大的力抓住，“是我。”
蘇姬的表情頓時比見到鬼還驚訝。
事實上，訓練時就看見時祁了，一點都沒變，站在烈陽下有條不紊的工作，還是如此耀眼，同組有好幾個女演員頻頻向他掃去。
“嚇死人。”蘇姬見是他舒了一口，平複緊繃的心，“你來這兒乾嘛？”
時祁摸了下鼻頭，憋出一個拙劣的理由，“我東西落了。”
“哦，特意來找我？”蘇姬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給他掩藏的機會，“不怕你女朋友發現？”
蘇姬承認這話確實綠茶，但她真想知道，時祁和上次雨中漫步的女人分手沒。
“你誤會了，她是我師姐。”
時祁在她走後，有找過她，去問了還在學校讀書的肖裕才明白為什麼不辭吻彆，那時蘇姬在高考，他不敢打擾。
高考結束後，肖裕考出了省，唯一的人脈離去，這才多年沒聯係。
這些年，時祁一直在熒幕中看她笑，看她哭，也算是一種聯係吧，正是因為他沒忘了她，就像第一次在巷口她用蹩腳的演技扮柔弱，無意使他也成為她戲中的配角一樣，一眼傾心。
“怪不得，師姐弟更容易近水樓台先得月。”蘇姬嘴角一撇，更難過了。
“……”
時祁暈，重新給她解釋，“就是剛剛讓你簽名的女警察，那天我們在執行任務，演一對情侶。”
蘇姬親眼所見，還是不信，“傘裡接吻也算是你們的任務？真敬業！”
“不是接吻，我耳機沒電了用她的電池換下，傘是用來掩蓋行動。”
幾秒後，蘇姬反應來，內心奔騰千軍萬馬彙成一個字：“靠！”
時祁低斥，“不許罵人。”
“這麼說……”蘇姬撇撇嘴，略表遺憾。
時祁搶過她的話，“要是你給我個解釋的機會，那天在傘下的就是你我。”
聞言，蘇姬猛抬頭盯著他，像是得到了準允，又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紅線將她拉近。
“現在也不晚。”
下一秒，蘇姬拉著他襯衫領口，準確無誤地吻上去，唇瓣相接似有電流交織般酥麻，哪怕是又過熒幕接吻經驗，還是難免心跳加快。
時祁也有一刻的愣神，但很快他便托著她的腰往自己身邊帶，輕卷著舌尖，一點點帶著她進入自己的節奏。
高大的玻璃窗將月光撕碎，零星光暈渡在她們身上，光影重合，愛意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