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和百年前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塵離目眥欲裂,體內靈力與狐火齊齊暴動,一股接著一股地,如一隻隻驚鴻從塵離體內湧出,發了瘋似的焚燒著身周的一切。
塵離拔劍刺向湖心亭,隻一瞬,整個湖心亭便被狂亂的劍氣碾成粉末,內裡的竹靈卻沒被漫天劍氣傷及分毫。往日清冷的仙君,此時全身微微顫抖著,將快落到水麵的竹靈接住,抱著她落到岸邊。
府外,已破壞全部陣腳的華霜濟、毓亭等問心穀弟子見屏障坍塌,連忙衝了進來,就看見眼前這一幕。
華霜濟從沒見過這樣的逐劍君,她和逐劍君是同一代,印象裡的逐劍君永遠強大而沉默,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在這位已經天下無敵的劍道強者眼裡掀起任何波瀾,逐劍君對待事情永遠是遊刃有餘。可眼前的逐劍君,眼神渙散,眼眶泛紅,仿佛抱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般摟著懷裡血淋淋的小獸,雙手微微顫抖著將靈力輸送到那小獸身上,渾厚的靈力將整隻小獸包裹住。
一旁的毓亭倒是一眼就看見了塵離懷中的靈兒,驚呼一聲“靈兒!”,忙飛奔過去,想要從逐劍君手中搶過它。逐劍君一動不動,宛如磐石般,毓亭用儘全力也不能撼動塵離分毫。
華霜濟這才反應過來,快步走到塵離身邊,用手探向竹靈的經脈,卻被塵離隔開,華霜濟忙用問心穀的秘法想將塵離喚醒:“清醒一點,你這樣對這狐狸沒好處的,問心穀的人會全力治療她的,你配合一點可以嗎?”
塵離這才回神,他看了看懷中的竹靈,仿佛意識到這不是師姐,自己也不是百年前那個無力的少年。想起剛才的所作所為,他如躲避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將竹靈塞給麵前的華霜濟,將周身暴動的靈力與狐火收回體內,平靜了下來。
華霜濟將靈力附在竹靈血淋淋的軀體上,探了探經脈,這才鬆了口氣:還好,這靈狐福大命大,雖然四肢經脈都被挑斷,但還有氣,有自己在此坐鎮,怎麼也能把這狐狸從鬼門關拉回來。
“師姐,靈兒她到底怎麼樣了?能救好嗎?”一旁心急如焚的毓亭恨不得立馬往竹靈嘴裡灌自己多年收集的天材地寶。
華霜濟並不搭話,脫下自己的外衣鋪在地上,將竹靈放了上去,先從靈府中取出紫苑凝氣香爐在竹靈鼻尖晃了晃,穩住竹靈氣息,再給外傷撒上凝血散止血,又拿出一根細長的針,用靈力驅動送入竹靈體內,以問心穀的獨門秘法修補著竹靈的經脈,隻不到片刻,先前還呼吸微弱的竹靈便氣息平穩了。
一旁的毓亭方才大氣也不敢喘,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師姐的動作,這會兒才鬆了口氣。塵離雖然麵上不顯,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華霜濟細細地擦拭著竹靈身上的血汙,開口道:“這狐狸修為根基紮實,經脈斷的時間也不長,彆運轉靈力,好好養上半個月就完好如初了。”
“真的嗎?不需要再喂藥了嗎?”毓亭緊張地問道。
華霜濟白了她一眼,道:“你以為誰都是你那半吊子?你這是在質疑你師姐的醫術!還喂藥?你不怕把這狐狸補死你就喂吧!經脈剛修複你就塞藥,你是想她再斷一次嗎?我讓你讀的醫術你都讀哪去了?”
毓亭悻悻地閉嘴:“哦。”
這時,方才去搜查城主府的問心穀弟子們押著城主、管家及一眾侍衛走了過來。
“大師姐,三師姐,府裡的人都在這兒了,府內建築也都被我們推了。”
“這些人就是此次陣法的幫凶了吧?”
“這兩個老匹夫躲在地下密室呢!若不是我們推了書房,還真想不到下麵還藏著兩個人。”
方才城主見問心穀來人,就算府邸有大陣保護,他也還是心慌,於是便趁著古舒出去攔截塵離的時候,與管家一道躲進了密室,卻沒想到這些問心穀弟子不好糊弄,都躲這麼死了還能被挖出來。
“你就是城主?”華霜濟在中年男子麵前蹲下,單手擎著城主的脖頸,問道。
“彆殺我,彆殺我,都是那古道長,不,是古奸人,脅迫我乾出這事兒來的,我也不願拿滿城百姓做獻祭這種血腥殘暴之事的啊!”城主跪地哀嚎著,老淚縱橫,哭得聲情並茂,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不是毓亭早就看出此人秉性,這會兒沒準真相信了這老匹夫,冷笑著開口:“先前我來你們府上的時候,你閉門不見,派這個老家夥過來搪塞我的時候,心裡應該正做著一夜成仙的美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