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作衣，香蜜露水為食，華生盛開處，春風漫十裡。

——〖舍子〗

雪色華生海，兩隻彩色舍子坐在卷曲的花瓣上隨風晃蕩。

“奇怪，漂亮的舍子小精靈呢？”

郭早早指了指自己，“在這兒。”

“……咕……”

她摸了一把柔軟的彩毛，哂笑：“你的劉海也不錯。”

“彆鬨。”湯寶用手撫平，忍不住歎息，“我好不容易才偷溜出來的。你都不知道這兩年格達拉管得有多嚴。公務，政治，曆史，軍事，他這麼厲害，自己都能當首領了，非要逼我學。”

郭早早翹起腿，因為不適應新翅膀的平衡控製差點仰倒：“他是為了你好。”

“停，這句話我天天聽，年年聽，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還好沒看到，郭早早暗暗鬆了口氣。

“算了算了，出都出來了，玩夠了再回去。大不了在辦公桌前批上個三天三夜。”他環視了一圈空蕩蕩的花海，“說真的，上次來這裡還有好多舍子采蜜唱歌呢。”

“??????????????。”

湯寶哼完調子，一拍大腿：“我們去芭薩城看看吧。”

“芭薩城？”

“舍子住的地方，最上麵是女王的宮殿，莎勒宮。”

湯寶手指指向天空一片白浪翻滾的濃雲，“喏，看見了吧。”

卵狀葉子後麵，傳出細微的響動。郭早早彎眼：“看見了。”

黑色指甲刮過寶座上堅硬的石斛，發出刺耳的聲音——

“怎麼還有漏網之魚？”

“不對，不對，舍子不出白海……”

她碾碎瓶中豔麗的花朵，舔了舔手心流淌的汁液，滿足地喟歎：“不管他們是不是舍子，進來了，就彆想出去了。”

湯寶捏了點灰燼，放在鼻尖聞了聞，彩尾的嗅覺很靈敏，不一會，他抬頭：“種子，根，葉，有很淡的腥味。”

郭早早掃了一眼四周殘破不堪，生機全無的廢墟，完全看不出往日的繁景。

“怎麼會這樣？”想起熱情善良的舍子，神奇的花包，香噴噴的百花蜜，湯寶拚命眨著眼睛，眼眶還是泛起淚光。

一塊焦黑的羅兜下，露出一點亮色的觸角。

湯寶硬生生把眼淚憋回去，顫顫巍巍地對郭早早指了指。

郭早早順著視線望去，就是大半伸出的茶色小角，好似生怕她們發現不了。

郭早早了然地點了點頭，但是摸著下巴硬是沒動。真不想秒懂的湯寶撇撇嘴，四下張望一番，手上撿了塊不大不小的破瓷片背在身後，煽著雙翼飛上斷壁殘垣。

兩聲尖叫猝然響起，隨後是翅膀撲灰，擦地，摔倒，撞翻架子的雜亂音調。

等安靜下來了，郭早早才不緊不慢地挪步。

“彆，彆殺我……”被湯寶壓倒在地的一身臟汙的跟蹤狂斜著眼看她背後的郭早早。

放出去的隱身監視器傳回的圖像到此為止，因為某種原因，跟著另一隻“舍子”離開後就失去了信號。

“我是舍子——”她特意提高了聲調。

郭早早看向湯寶，湯寶的樹洞仿生夾可以提取生物信息和擬態，她們的舍子裝扮就多虧了它。眼前的生物資料的確顯示是舍子，但是右下角的五點符號是什麼意思？他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

“其他舍子呢？芭薩城出什麼事了？”湯寶問的有些急切。

舍子瑟縮地抖了下肩：“她們被卑波魔抓走了。”

“卑波魔？曲調裡的那個？”

“對。”舍子的瞳孔分割成兩半，一半黑，一半白。

她的語氣也變得平靜下來，“華生花海旁有忘川河，舍子死後渡過忘川到達秋彼岸，也叫曼陀羅花海，亡靈歸所。卑波魔是忘川的死疫，萬物的終末，被春秋彼岸壓製，隻能待在河底。”

“永夜，彼岸的力量削弱，此消彼長，卑波魔就能浮上河麵，但是也隻能這樣了。因為我們的女王陛下擁有淨化的光翼。”

突然像換了個舍子一樣，或者患有多重身份障礙，湯寶再遲鈍也感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