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氣已經很涼了,他接到他的消息時,天空開始褪色。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在路邊等著他來。
綠化帶裡的玫瑰是和月季的混種,一樹高高的紅色,隔著一樹高高的黃色。
手指在靠近的兩樹玫瑰間逡巡,最後也隻是折了一隻黃色的。
一點紅色的血染進枝條的斷麵。
等到他來時,怎麼還剩半枝花
一半被壓出了花漿滲進水泥地麵,另外的一疊花瓣還乖乖地等著。
那枝花下麵是深深的車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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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眠鬆騎電瓶車還從沒有帶過人,他拍拍電瓶車前後座上因為老媽一直沒騎而積的灰,一隻手夾著小外甥阮識意的胳肢窩提到後座上去.阮眠鬆自己坐好,手動把擋風被蓋上.
阮眠鬆回頭問外甥“坐好了嗎.”
“好了.”小外甥自己緊緊帽子的抽繩.
等一擰把手,歪歪扭扭的起步,才知道自己騎了兩年的技術沒自己想象的那麼好.
一路上幾乎有井蓋就要上去壓,控製不住車把.
今天忘了多圍一條圍巾多戴個帽子,正月十五下午的西北風吹得耳朵眼裡生疼.
過年回家這麼長時間還是阮眠鬆第一次出來單純玩,還是小外甥聽他姥姥說花燈好看才要去看花燈.
“小意哥,冷不?”阮眠鬆問阮識意,把頭扭回來喝了一口冷氣,涼到胃裡.
“不冷.”小外甥還挺堅定.後座沒有扶手隻能扣著前座底下,沒處藏,阮眠鬆自己的手在手把套裡都覺得像伸在冰裡,他不信小外甥真不冷.
路上小外甥還和阮眠鬆說姥姥在集上買了小飛機一樣的蠟燭什麼的.
“咱真去看花燈?那玩意沒意思,還特冷.”
小外甥沒說話.
阮眠鬆單手支著車把,縮著脖子,另一隻手點著手機搜索過年期間和家人做什麼好.
搜索第一是看電影.
“要不咱去看個電影?那裡暖和,還有爆米花.”阮眠鬆心裡打著算盤.
“咱去看熊出沒吧,看熊大熊二找媽媽.”正好票錢也不貴.
小孩子還真是對熊出沒沒抵抗力,小外甥和阮眠鬆抱怨媽媽,說阮眠鬆的姐姐阮驚竹非得讓小外甥阮識意等著從姥姥家走了之後再去.
看阮識意這麼喜歡,阮眠鬆很開心的拐個彎往縣中心.
小外甥他媽沒讓阮識意上幼兒園,雖然明天正月十六不用開學,但今年九月就直接無鋪墊直升一年級.
等到了從鎮上擠進縣裡的人流,才發覺這邊雖然是山溝溝但也得帶頭盔.
“咋辦,小意哥,要是咱倆被攔下怎麼辦.”
“舅舅,你看那個叔叔也沒帶頭盔.”阮眠鬆正等著紅燈,順著小外甥指的方向看旁邊另一個車道的大哥,心裡正有點安心,眼前就轟隆隆騎過來了一輛警摩,帥氣的掛擋停車.
“好酷,舅舅.”阮識意悄悄在阮眠鬆後麵說.
阮眠鬆不自覺咽了口唾沫,視線慢慢移回到紅燈上.
小意哥,你老舅要進局子了,不過應該不是交警吧,隻要不是交警就行.
心裡想著,雙眼又不自覺去看帥氣的摩托,摩托上的警察戴著頭盔往阮眠鬆這邊看了一眼.
阮眠鬆被這個轉頭嚇得渾身一激靈,但警察先生就這麼看著阮眠鬆,等著綠燈亮起一擰摩托就走了.
阮眠鬆腿都軟了,凍出來的鼻涕也沒敢吸,雖然隔著黑色麵罩都看不清警察先生的眼神.
“舅舅,好帥啊他,警察!”
“你都看不見他臉還誇啊.”阮眠鬆跟著一溜煙開走的摩托, “你舅要是也有一輛摩托車保管也迷死你.”
小孩子說話還有點不講邏輯,也沒聽懂舅舅話裡的心情,自顧自的說: “我媽媽帶我上山,我騎著車子往下衝,速度比摩托車快.”
阮眠鬆想到了以前小時候玩的一個遊戲,騎著摩托下坡時才能踩油門加速,那時阮眠鬆就像自己將來能在山尖上俯衝.
當時的夢想現在來看太廉價,畢竟當初費儘心思搜集的一套奧特曼現在都不值錢了.
“哦,那你可真厲害.”阮眠鬆附和,真羨慕小外甥的媽是自己姐.
阮驚竹是個正兒八經的985給排水碩士,上班摸魚,下班遊戲,簡簡單單養活阮識意她們娘倆兩個,而阮驚竹的親弟弟阮眠鬆高考差一分就211,上完高中,抱著一腔熱血打算去個潛力城市碰運氣,卻被現實碰回老家.
阮眠鬆成績,運氣都很差,但如果真的碰上機會,他還真能抓住,比如這次年前回家,他問他姐.
“姐,疫情放開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