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間，孟老師。”溫潤和緩的聲音流進薑歲檸耳朵。

薑歲檸不可置信又帶著欣喜地轉頭看向溫餘。

她已經很久沒有從彆人口中聽見過自己奶奶名字了，沒想到溫餘居然知道，還能聽出自己和奶奶唱腔的相似之處。

“溫先生也聽孟老師的曲嗎？”薑歲檸壓著心中的激動問到。

溫餘頷首，“我家長輩都很愛聽孟老師唱曲，小時候有幸在現場聽過幾次孟老師唱曲，久而久之就喜歡上了。”

“孟老師唱腔很特彆，她隱退後的這些年再沒聽過能與之相比的。”說完，溫餘微頓，趁著等紅燈側目望向薑歲檸，“薑小姐算是圓了我多年的遺憾。”

薑歲檸愣在原地沒有說話。

直到綠燈汽車重新上路，她才緩過神來，鼻尖泛著酸意。

孟雲間如果能聽見溫餘這番話，應該會很欣慰吧。

自她記事起，茶館裡來聽評彈的人差不多都是和爺爺奶奶一個年紀的，鮮少有年輕人會特意來聽曲。

薑歲檸還記得年幼跟孟雲間學曲時她經常會感歎，“咱們囡囡這把嗓子，長大一定能讓更多人喜歡評彈的！不像奶奶，人老了沒用了，也沒人願意聽我唱了。”

每每這時，小小的薑歲檸總會湊過去抱住老太太，聲音糯糯的跟她保證，“奶奶放心！我會好好學曲，努力像奶奶一樣讓更多人喜歡評彈的！”

彼時老太太總會將她在懷裡親昵的貼著她的額頭，笑容燦爛。

時光飛逝，無奈變故讓她無法兌現跟孟雲間的承諾，每每想起這件事都免不了歎息世事無常。

溫餘一席話，仿佛開啟了時光隧道。

之後的時間裡，薑歲檸一直跟他討論著關於孟雲間的一切。

她很開心還有人能喜歡奶奶，甚至到現在都還能記得她的唱腔。

而溫餘口中的孟雲間，也是她沒有見過的，讓她充滿了好奇。

話匣子一打開就很難收住，直到車穩穩停在薑歲檸家樓下時，她才依依不舍的同溫餘道彆，“溫先生今天謝謝你，各種意義上的。”

她笑得肆意，這段小插曲衝散了之前的不愉快，所有喜悅都寫在臉上！

孟雲間不止是疼愛薑歲檸的長輩，更是她的榜樣她努力的方向。

但平日裡除了許姝和母親再沒人能和她討論孟雲間。

現在多了一個溫餘，還能告訴她那些自己沒有見過的孟雲間，她簡直開心得要飛起來了！

溫餘噙著笑，饒有興致的看著她，“你今天一直在道謝。”

“因為你幫了我許多次。”薑歲檸溫聲回答，眼神帶著真誠。

“薑小姐。”溫餘叫住她，“道謝我收下了，以後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雖然隔著一個座位，薑歲檸仍能看見他在黑暗裡燦若星辰的雙眼。

“好呀。”她聲色輕快，“那你也彆再叫我薑小姐了，多生分，叫我名字就好。”

月光傾撒在薑歲檸身上，花一樣的眼彎成月牙與他對視著。

四目相交，溫餘隻覺那雙眼瞳仿佛帶著熾熱的火，灼得他難耐。

喉結滾動，他大著膽子，想要躍進一步。

“那我可以叫你歲歲嗎？”發澀的嗓子發出聲音，音色裡蟄伏著不易窺見的渴望。

“嗯？”

除了家人，鮮少有人會想要叫她歲歲，平日裡大家都喜歡叫她檸檸或者阿檸。

驟然聽見溫餘這樣問，她是有些疑惑的，但卻又好像並不排斥。

片刻，明媚笑容漾開在豔麗的臉蛋上，“可以！“

“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記得說一聲！拜拜~”

“再見，歲歲。”笑意在溫餘臉上慢慢綻開，連聲音都附上了喜悅。

薑歲檸同他揮揮手，背著琵琶步履輕快的跑進了樓棟。

她真的很久沒有像今天這麼開心過了。

溫餘目光跟隨她的背影，看著樓道聲控燈一盞盞亮起。

夜裡寧靜，甚至還能聽見她哼的小曲，歡快好聽，仿佛在向彆人說著她此刻的好心情。

直至關門聲傳來，三樓亮起暖黃色燈光，溫餘才放下心來驅車離開。

薑歲檸到家後鬼使神差的走到窗邊探出頭去，隻看見尾燈在夜色中劃出的弧線。

這時她才後知後覺想著，自己剛才是不是表現得有些太自來熟了些。

開心過頭就會有失分寸，但她直覺溫餘應該不會在意這個。

而且，他都說要叫自己歲歲了，兩人談及孟雲間時氣氛也很愉快，怎麼說也算是朋友了吧？

那關心朋友是否安全到家就是再自然不過事了。

如是想著，薑歲檸便踏著輕快的步伐進屋更衣洗漱去了。

不多時，薑歲檸手機上傳來兩條消息——

Wens：【到家了。】

Wens：【早點休息。】

薑歲檸洗完澡出來時，已經過去快一小時。

她抓著手機回了條消息過去——

檸檬不萌：【今天很開心，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隻片刻消息便回了過來——

Wens：【晚安，歲歲。】

明明隻有文字，薑歲檸卻好似能聽見那個低沉如風的嗓音向自己道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