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極有道理,龍仰芝沒深究下去,也壓根未注意他細微的表情變化。她略一思忖,又有了新主意:“要不,我們一起來回憶那天雷劈下前後發生了什麼,看看能不能從細節裡找到線索。”
在二人回憶中,漫天金珠與萬千銀刃相擊後,他們都不敢再小瞧對方實力。
龍仰芝使出從未對人用過的殺招——焚願,此招有焚儘世間萬物之力。另一頭,婁元川長劍駐地,一寸寸寒冰迅速在他足下凝結,此招名喚堅冰至,他五行屬水,這也是他壓箱底的大招。
就在兩人閉眸,專心凝成大招之時,天頂一聲驚雷。
兩人的記憶均在此戛然而止。
天已全黑,安靜詭異的荒野中,二人沉默許久。
“要不,我們將當時的招式再使一遍試試?”龍仰芝試探著問道。
婁元川點點頭。
雖然沒什麼底氣,但也彆無他法。
二人說乾就乾,估量了之前的位置後麵對麵站著,閉上雙眼開始凝神聚氣,一個以手結印,一個提劍駐地。
隻不過在外人看來,手指翩躚舞動的是一身著銀甲的少年,而揮舞著銀色長劍的卻是一穿得花枝招展的絕色女子,瞧上去十分違和。
龍仰芝與婁元川幾乎是同時睜眼,目光撞了個正著,按理說,此時應該是兩波大招相撞之時,但周遭卻......
一片死寂。
彆說大招了,四下連一絲風都沒有。
“......”
龍仰芝的眼神難得黯淡了幾分:“看來,你也沒辦法調動我體內的力量。”
婁元川點點頭,頭上鬆散不堪,搖搖欲墜的淩雲髻終於還是散了下來,幾縷長發輕飄飄落到肩上。
婁元川:“......”
龍仰芝終於還是看不下去,快步走到婁元川身旁,幫他把發髻重新盤好。就算用的是婁元川一雙長滿老繭的手,她盤發的動作依舊熟稔靈活,每一根指頭都跟在跳舞一樣。
婁元川雙瞳緊緊盯著地上一動不動,脖子以上都是僵的。
青絲在龍仰芝的手中如同水袖一般,輾轉翩躚,發尾不時掃過他的臉頰,帶起極輕的風,就像柳枝輕輕拂過平靜的湖麵,泛起的漣漪一圈一圈朝外蕩開。
大功告成,龍仰芝兩手扶著自己的得意作品,左看看右瞧瞧,十分滿意。
發型果然能讓人精神許多,連氣色都變紅潤了。
與此同時,藏在廣袖之下的一雙玉手將袖口的布料攢得都快破了。
“對了!要不我教你我的招式,你教我你的,咱們再試試。”心情一好,龍仰芝又生出一計來。
......
兩個時辰後,天頂上萬千星鬥自顧自悠然閃爍,地麵上二人疲憊地癱坐著,你看我,我看你,兩臉生無可戀。
“沒用的,法修武修法門本就不同,若非從小學起,根本無法學會。”婁元川歎道。
這期間他們試了幾十種方法,龍仰芝每每興致勃勃提出一個方案,最後無一例外都會被現實無情推翻。
平日裡活力滿滿的龍仰芝臉上也失去了容光,她長歎了一聲後仰麵朝天躺下:“是啊,不然這麼多年,西虞和南齊兩國之中,也不會有那麼多偏見和衝突了.......”
婁元川也跟著躺下。
荒野中,星空下,兩人如同兩灘爛泥,隔著一座膝蓋一般高的小山包望著天空發呆。
好一會之後,婁元川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山包另一頭響起。
“要不,”龍仰芝的語調中聽不出任何底氣,“我們再引個雷試試?”
“練功力都用不出來,怎麼引?”婁元川眼皮微合。
“反正也沒辦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龍仰芝瞬間又來了精神,當即坐起身,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過了許久,就當婁元川以為她放棄了這個毫無可行性的方法時,她發話了。
“有個小小的困難。”
婁元川眼皮微抬,依舊保持躺著的姿勢,但側了側身子,將信將疑地望向她。
“你有帶火折子嗎?”
婁元川翻了個白眼:“我是來打仗的,又不是來放炮仗的......”
話還未完,龍仰芝突然毫無預兆朝他伸出一雙“魔爪”。
婁元川幾乎是本能地朝身後一翻,堪堪躲過“一劫”。
“你——”
婁元川正欲質問龍仰芝,卻發現她此舉目標壓根不是他,而是他腰間的錦囊。
丁丁零零——
婁元川將話憋了回去,冷冷看著龍仰芝從錦囊中倒騰出許多物件來,首飾、金銀、符紙、法寶,五花八門,還有不少瞧不出是什麼的奇怪物件。
翻找多時後,她最終留下了兩樣東西——一疊符紙和兩塊毫不起眼的黑色石頭。
“這是雷符,用修為一燃就能引來天雷。”龍仰芝介紹道。
“那這倆,也是法寶?”婁元川指指兩顆石頭。
錦囊中其它石頭好歹不是會發光,就是形狀美觀,但這兩塊卻是一點都不占。
“不,這就是普通的石頭。”龍仰芝側頭一笑,“這是燧石,小時候覺得好玩,就收進了這百寶囊中,沒想到真能派上用場。符紙雖理論上需要法術引燃,但其實用明火點燃也可以奏效,隻不過效果有些,難以把控......”
符紙效果如何暫且放一旁,婁元川很快發現,橫在二人麵前最大的問題是這倆燧石究竟能不能真的取出火來。
二人輪著打了將近一個時辰,皇天不負有心人,兩顆珍貴無比的火星終於在四眼期待下從石頭縫中蹦出。龍仰芝眼疾手快,將一疊雷符塞到了火星旁,成功引燃了其中兩張。
啪——啪——
隨著兩聲清脆的雷鳴,兩道極細的閃電破空而出,繼而彙成一道,在空中拐了好曲折一道彎,將東南西北鬥逛了個遍後,這才不情不願朝二人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