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隻有煉氣修為,是以必須瞻前顧後。”
“修仙界以強者為尊,先有力量,你才能和彆人講道理,明白了嗎?”
何不見與越荒州沉默片刻,隨後默契地齊聲道:“明白了。”
蕭淡水點了點頭,說:“孔經不敢在太無宗內做什麼,但在太無宗外便無所顧忌。你們在突破築基之前,不要離開太無宗。”
“日後外出遊曆之時,也要隱藏行蹤,多加小心。宗門之內有太多雙眼睛盯著孔經,孔經沒辦法離開宗門親自去找你們麻煩。”
“但他是煉丹宗師,隻需要拿出些靈丹來,自然有人願意為他賣命,那些人才防不勝防。”
何不見與越荒州點頭稱是。
何不見心中對於變強的渴望更加強烈了。
孔承嗣鬨事後的第二日,何不見與越荒州照常到學堂聽課,下課後,之前被孔承嗣堵住的新入門那批外門弟子走向了他們。
為首的正是之前那位不卑不亢的三十許男子,他率先開口道:“弟子趙平之,此來是特意感謝何師叔祖和越師叔祖為我等解圍。”
趙平之身邊的,是一位冷如寒玉、豔若桃李的女子,她也道:“姚夜綠,多謝兩位師叔祖。”
姚夜綠身上有種奇妙的矛盾感,她的五官容貌單看十分豔麗,但神色氣質冷如冰霜,因而愈冷愈豔,竟有種淩霜傲雪、驚心動魄之感。
秦停落後他們二人半步,神色之間在自傲矜貴之外,多出了幾分陰鬱,他也道:“多謝。”
其他新入的外門弟子也跟著應和。
何不見目光掃過為首的三人,笑著道:“不必謝我們,孔承嗣肆意蠻橫,早晚會撞到鐵板、得到懲罰,我們隻是恰逢其會,才讓他吃了點苦頭。”
趙平之感歎道:“兩位師叔祖真是如日如月,我等被孔承嗣針對也非一日兩日,還是多虧兩位師叔祖出手相助,我們才能安心修行。”
此時正是外門弟子陸續離開學堂的時候,趙平之等人謝過後也沒有多打擾何不見兩人,也很快離去。
何不見與越荒州兩人駕雲飛回宅邸時,卻在宅邸外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寒鬆夜還穿著那件繡著竹枝的蒼綠色大氅,正站在雲海之上,仰頭望著院內繁盛的紫藤。
何不見看到他後驚訝的一瞬,隨後便知道,寒鬆夜恐怕也是因孔承嗣之事來訪,隻是他沒有進入院落的權限,因而隻能等在院外。
何不見飛到宅邸後,趕緊邀請寒鬆夜進入小院。
紫藤看到寒鬆夜,快樂地伸出許多藤蔓在半空中舞蹈。
寒鬆夜見狀雙眼發亮,伸手握了握紫藤伸出的藤蔓,道:“你還記得我啊?”
紫藤當場舞得更瘋了,恨不得當場把自己的藤蔓打個結給寒鬆夜看。
紫藤一揮動藤蔓,紫色的花瓣頓時抖落了滿院,清風一吹,這陣紫藤花雨將三人都籠罩在內。
寒鬆夜拂去肩上的紫藤花瓣,對何不見道:“我素來喜愛培育靈植,剛一開靈智便能如此活潑聰明的,它還是第一個。”
“且它半年之內成長了這麼多,花繁枝盛,比我府上日日以靈泉澆灌長得還好,想必師叔祖待它也是極好的。”
何不見聞言隻能笑而不語,他倒是沒有灌溉什麼靈泉,隻是他在精純提煉靈氣輸送給越荒州時,紫藤會在室外占個便宜,這對紫藤來說有莫大的好處。
寒鬆夜說到這裡,頓了頓,有點突兀地轉到另一個話題上。
“我聽聞孔承嗣鬨出來的事了,這事倒是我連累了那些外門弟子,也連累你們被孔長老盯上。”
寒鬆夜說著,手一揮,他麵前便浮現出了四個青玉瓶。
“這裡有兩瓶接骨丹、兩瓶解毒丹,是我送予兩位師叔祖的一點心意,以此聊表歉意。”
何不見見狀道:“這又是何必,孔承嗣自己仗著身份欺淩他人,又怎麼是你連累了我們?”
寒鬆夜是個性格溫軟又容易害羞的人,寒暄那幾句已經耗儘了他積攢的話語。
麵對何不見,他張了張嘴,臉上露出些紅暈,支支吾吾道:“這……總之,兩位師叔祖還是拿著,以防萬一。”
何不見的笑容更大了,他收下四個青玉瓶,將其中隨手遞給越荒州,謝道:“那我們就收下了,多謝鬆夜贈藥。”
寒鬆夜對上那張色若春曉的笑臉,臉上越發燙了,語速突然加快,道:“接骨丹和解毒丹都是中品丹藥,接骨丹可斷骨再生,解毒丹可解常見的各種劇毒。”
說完他趕緊告辭,頭都不回得飛去了。
何不見望著他的背影,樂不可支,對越荒州道:“那日在收徒大典上,我還以為他是個雅正君子。”
“如今一看倒是臉皮好薄,談及靈植滿懷熱忱,說到藥性便口舌流利,可和人寒暄對話便支支吾吾。”
越荒州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將青玉瓷瓶收入玉佩中。
誰對上他那張笑顏會不臉熱呢?
……
寒鬆夜的插曲過後,何不見更加專注地投入到修行之中。
一日複一日,一夜複一夜,一年的時間轉瞬而逝。
何不見晚上不斷嘗試著接引星辰之力,試著讓星珠之內壓縮更多星辰之力。
與此同時,他也不斷接引天氣靈氣入體,體內的上中下三丹田和經脈中蘊藏的靈力濃度越來越高,已經漸漸達到了由氣態轉向液態的臨界點。
這代表著他已經達到了煉氣大圓滿,體內氣態的靈力蘊積到極限了。
當氣態的靈力液化之時,他就將突破到築基。
而越荒州則更艱難些,他在突破了任督二脈後,又在一年內陸續打通了其它五脈,終於打通了全部奇經八脈,達成了體內的後天大周天,正式跨入了蘊氣小階段。
有何不見在他冥想之時,輸送經過提純精煉後的靈氣;有何不見提煉精粹出蘊靈丹的藥力,使他可以不用顧忌丹毒,越荒州在蘊氣小階段的修煉進度可謂神速。
就在越荒州蓄滿上中下三丹田,跨入了煉氣小階段後,何不見也終於預感到了突破的時機來臨。
在一個萬裡無雲的晚上,何不見心中一動,走出房門來到院中,在紫藤準備好的蒲團上坐下。
眾星羅列,銀漢無波。
一輪滿月如玉盤高懸當空,照徹乾坤,印透山河。
星光伴著月輝灑在小院裡,披在何不見的身上。
他閉上眼,隻覺靈台清明,霎時進入了空靈的境界,心決自然運轉。
體內已經壓縮到極致的靈氣自行運轉起來。
上中下三個丹田正如三個大湖蘊蓄著靈氣,而經脈則是四通八達的河道。
靈氣自大湖中漲起,沿經脈運轉一周天後又落回丹田之內,生生不息,流轉自如。
何不見同時接引星辰之力和天地靈氣入體,對於他體內這已經壓縮到極致的靈氣而言,這混合而一的力量衝入體內,霎時間打破了那個臨界點。
體內氣態的靈力驟然凝結,丹田內凝結出了點點滴滴的水珠。
那靈力凝結而成的水珠在氤氳靈氣的丹田中,恰似星辰布於天空中。
何不見隻覺得魂魄一震,一抹氤氳紫氣於靈台內浮現,紫氣與神念纏繞融合為一。
他突然如同切換到了透視視角一樣,“看”到了全身的經絡,“看”到了丹田內凝結的水珠,“看”到全身的臟器……
這奇異的視角,讓何不見立刻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