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隱知覺得自己倒黴極了,就連這山清水秀的綠水青山看著都不夠意思了。
白隱知一屁股坐在薛府門口,歎了口氣懨懨地撐著腦袋,無精打采地看著已經焦黑一片,滿目瘡痍破無可破的薛府大門。
大徵一地海晏河清,文道昌盛國運亨通,在大地上輝煌了已有百餘年之久,其江湖更是人才輩出,長江後浪層巒迭出。
坐落在清山上的文道觀便是一叫得上名的道觀,白隱知是當代掌門人最小的弟子,不過他也方及弱冠,被自己師父算出骨骼清奇須得下山曆練,說的便是那多多磨練才能出好根骨。
白隱知領命下山遊蕩,結果一路上不是錢袋丟了就是在荒郊野嶺的迷了路,提心吊膽地苦苦熬了一宿未眠生怕自己一個不經意就被野狼叼走去了。
他跋山涉水,一路風餐露宿好不容易走到玉碎城,打聽到當地富甲一方的薛府有義賣會,當即屁顛屁顛地收拾行李出發。
結果顯而易見,就是目前的狀態。
白隱知暗暗咬牙切齒:“又被騙了。”
薛府大門上還題了塊匾額上麵特意用了簪花小楷大大地寫了“薛府”兩個字,門口兩側還有兩隻開了光的石獅子坐鎮,門口還有塊已然快要被磨圓的上馬石,從燒焦的痕跡依稀還可以看出這家原先的身價不菲。
白隱知著了一身水藍色袍子,袖口上滾了一圈燙金雲紋,就連銀帶上都鑲了塊翠玉,光是打眼一瞧就不是個好惹的主。
偏偏白隱知生了一雙水靈杏眼,配上不算太過硬朗偏圓潤一些的下頜骨看上去就容易惹人欺負,雖眉清目秀的卻總是隱隱透出一股青澀的純澈之感,看上去並非淩厲而是圓潤一些的柔軟感。
白隱知也身體力行地踐行了“被人騙”的“優秀”習慣,如今正失魂落魄地坐在薛府正廳門口。
忽的耳畔有微風拂過,白隱知警覺地豎起耳朵,右手捏住兩指靜心而算,但旋即一陣強風掠過他臉龐。
白隱知不帶任何感情的:“啊。”
“你是何人?”
刑舒遠淡漠至極的聲音順著風聲灌進白隱知耳中,他似乎並不是真正的好奇白隱知的身份,隻是見薛府之中有人例行公務般提了一嘴。
來人一身獵獵作響的玄色衣袍,袖口微收,眉目硬朗俊秀,一雙劍眉斜飛入雙鬢之間,額發從眉心中間劈開向兩邊的鬢間偏分進兩縷,過分風流的眉眼配上高挺的鼻梁與銳利的下頜反倒顯得薄情,不似他繾綣雙眼一般含情。
白隱知隻用餘光瞥了一眼來人便知來頭不小不是自己好相與的主,他瑟縮地抱住雙膝,梗著脖子,“你管我是誰呀。”
“薛府怎麼會變成這樣?”
刑舒遠冷然出聲詢問,他根據線索一路追查到玉碎城薛府,結果等他風塵仆仆地趕來時薛府就已淪為一片廢墟,不難看出曾有一場大火燒毀了整個薛府。
白隱知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但他隻是悶悶地說了句,“我怎麼會知道。”
刑舒遠眉頭壓低顯然是不太滿意這個小道士的回答,語氣難免變得陰冷低沉起來,“那你又是何人?”
白隱知抿了抿唇不作答,但下一息他就不得不答了。
刑舒遠動作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拔出長劍直指白隱知麵門而去,語氣淡然,“說話。”
劍氣揮至麵前微微吹動白隱知雙頰的鬢發,但他眼睛連眨都沒眨,直接語出驚人,聲淚俱下,“我怎麼知道,我就是個瞎子,與家裡人走散了,一路乞討好不容易到了這裡,有人對我說薛府家大業大說不定能賞我一口飯吃我就一路摸了過來,誰想到我敲了半天門都沒人理我,我這實在是走累了進來歇息一會兒,結果薛府沒一個人出來。”
白隱知又道,“你是誰啊,你一定是薛府的人吧!”
“我……”刑舒遠一句話還沒說上來就被白隱知手疾眼快,並且精確躲開長劍地抱住大腿。
白隱知哭訴,“你快帶我去吃一頓飽飯吧,我求求你了我要餓死了。”
白隱知沒說假話,自從他前兩日在紫霜城丟了錢袋之後就一直沒吃過一頓飽飯。
刑舒遠低頭對上一雙渙散的,但又不知為何顯得異常真摯眸子喉頭一乾,頓覺自己方才語氣太衝,為難一個江湖小道士做什麼。
許是白隱知的眼神太過熾熱,刑舒遠蹙了蹙眉有些為難,“那你稍等等,我帶你去吃些東西。“
“誒不用不用,給我些銀兩我自己去就成了,不勞煩貴人了。”白隱知連連點頭。
“什麼意思?”刑舒遠眉頭一皺,語氣不善,“你想甩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