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舒遠看向白隱知的眼神中藏滿了濃濃的不解與驚異。
他知道這人會胡說。
沒想到這麼能胡說。
白隱知餘光不經意瞥到刑舒遠,呆滯一瞬過後像是覺出些許不對勁一般愣愣道,“乾嘛啊?”
“沒事。”
刑舒遠麵上依舊是無波無瀾的平靜樣子,內心實則波濤洶湧沒想到這小瞎子的嘴皮子這麼利落,腦子也轉的是相當的快。
白隱知作勢拍了拍自己的衣袍,春風料峭,吹在他身上像是惹來了無數桃花。
刑舒遠蹙眉,“你不是看不見嗎?”
白隱知頓時捉襟見肘,訕笑一聲,“我雖然看不見,但我會算啊。”
“哦?”刑舒遠抱起手臂整暇以待地看著白隱知,惡劣地開口問他,“那你要不要算算張府離咱們還有多遠?”
白隱知聞言真的細細地算了起來,捏著二指低聲呢喃了兩句碎語之後無語凝噎,“站在張府門口問我這個問題真的好嗎?”
“那再算算這張府的主人有沒有回來?”
“回來了,不過腳程不快,就比咱們快了不足兩日。”
刑舒遠感慨,“文道觀當真是出奇人啊。”
白隱知相當自得,“那是自然。”
須臾之後張府的人戰戰兢兢,似乎是不太確定眼前兩人的行跡,緊張地推開屋門小聲問,“二位來府上,可是有要事相商?”
刑舒遠嗅到了其中的不自在,冷眼開口詢問,“府上發生了何事?”
白隱知停下手上的動作篤定開口,“府上鬨鬼也是近日才有的吧。“
仆從不可置信地看向白隱知,“這,這位少俠……”
“是你家主人回來之後才有的事情吧,兩晚上都有莫名其妙的鬼叫聲,且隻有你家主人能聽得到,其餘人等都聽不見。”白隱知歪頭,“府中上下皆是驚懼連連,我說的可對啊?”
仆從見狀如獲大赦,“這位,不是,兩位少俠稍等,我這就去稟報我家老爺。”
“厲害。”刑舒遠朝著白隱知的方向微點了點頭,似乎是在道謝。
白隱知欣然一笑,“不過還需要貴人出力,我還尚且算不出是何人搞的鬼。”
刑舒遠沒想到白隱知還有如此作用,連對人的態度都肉眼可見地好了些許。
不消片刻那名仆從姍姍趕了回來,透過門縫朝兩人拱了拱手,又四下打量了一番見無甚人在乎到這裡才敢開口,“二位少俠請進。”
兩人進去的門縫都堪堪隻夠一人通過,兩人隻能一前一後,對於待客而言乃是大不敬的事情,但這仆從眼下也是怕事的,局促不安的視線在二人身上打轉了半晌才收回視線。
張府也是做生意白手起家的,與薛府的開門見水不同,張府乃是在院中兩側置了兩塊池塘,水流源源不斷地流動,但無一例外地都是將水往自家池塘引得。
水動則財生。
甫一踏足白隱知就知張府也是及其講究風水的,按理說這樣的規格乃是大吉大利,和氣生財,要說鬨鬼實在是不太讓人信服。
“張老……”
白隱知話至一半就被張平成一把拉了過來,活像是遇到救命恩人一般,眼冒熱淚道,“這位少俠,我方才聽小一說你知道我如今的困境?”
白隱知微微頷首,“學過一些道術,能約莫算出個大概。”
張平成立馬激動地擺了擺手,對自己身旁站著的一個穿著打點都及其奢華,頭上釵了金簪與點翠,交相輝映讓人看了就心神蕩漾,身形單薄的女子急聲開口,“快,快去給貴客沏茶,拿府上最好的茶出來。”
平起水怯生生地點了點頭,那眼波瀲灩無辜垂眸的樣子任誰看了都不免憐愛。
站在一側氣質柔韌身形挺拔的女子看上去精練又不失柔和,眼尾之中隱隱約約還能看出些許銳利出來,不難猜出此女子便是家裡的正妻,那種乾練的氣質是其餘兩位女子所表現出的柔弱所遠遠不能及的。
“這是家裡的妾室水兒,她手腳麻利,讓她去沏茶不會怠慢了二位。”張平成似乎是有些尷尬,開口掩飾。
白隱知頷首一笑,順便在刑舒遠身後掐了人一把。
刑舒遠也蹙著眉擠出一絲苦笑,顯得頗為擠兌主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