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回家(2 / 2)

然而他肩背依然筆直挺拔,蝴蝶骨透過衣料隱隱可見,忽聽他用手帕掩住嘴唇咳嗽了兩聲,身形抖動起來,隱隱的形狀便成了振翅欲飛的蝴蝶。

他的身體支撐這麼多天沒暈死在警局已經是極限,咳嗽什麼的都算是小事,過了一會兒便停息下來。

林峭隨手將擦手的紙巾丟進紙簍,站在鏡前和良輔對望,半晌,良輔一笑:“萬幸林主任還是完整無缺地從我們警局走出去,不然我以後上下班就要雇保鏢接送了。”

林峭沒有笑,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便向門外走去,守在外麵的男人手裡提著他的東西,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他的步履從容,既看不出什麼急迫也沒有刻意放緩,路過辦公室的時候,專案組的人齊齊整整站在走廊上,目送著林峭離開,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吳副隊忽然轉身,一腳踢翻垃圾桶,重重摔上了門。

走出警局,外麵驕陽高照,天色澄藍,然而林峭看都沒看一眼,便鑽進了等候已久的黑色轎車裡。

良輔走過去,敲了敲車窗,玻璃緩緩降下,林峭那雙無喜無悲的眼睛靜靜看著他:“怎麼?”

良輔和他對視,一字一句說:“你贏了。”

林峭又咳嗽了兩聲,轉開了目光:“如果你覺的是的話,那就是吧。”

隨即升起了車窗。

一路上車廂裡都分外沉默,隻有林峭時不時的咳嗽聲,前排開車的男人從後視鏡觀察他過分蒼白的臉色,擔憂道:“林先生,不嫌棄的話,您可以披著我的外套。”

林峭止住了咳嗽,輕輕擺手:“不嫌棄,但是謝謝,不必了。”

車子經過重重哨卡,終於在一處樸素的三層小樓前停了下來,一個男人搶先下車替他打開車門,之後二人一路護送他到了二樓走廊儘頭的辦公室,方才止住腳步拉開門:“林先生,請吧。”

林峭走進辦公室,厚重的實木門在他身後關上,隻見陳設簡潔古樸的辦公室裡,周灼識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一見到他立刻麵色焦急地站了起來,劉上將則站在正對著門的辦公桌一旁,寬大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坐著一位兩鬢微霜眉宇威嚴的S級alpha,正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周灼識大步走來,拉住他的衣袖左看右看,止不住擔憂:“小林,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林峭微微搖頭,上前一步看著椅子上坐著的男人,向他伸出手:“您好,國家科學研究院生命科學辦公室,林峭。”

男人站起身來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方才和他握了手,他的手指有一層繭,握手的力道很重:“你好。”

林峭平靜地問:“不知道找我過來,是為了什麼事?”

“是這樣。”

說話的是周灼識:“國研院已經決定接受軍委邀請,成立專門的基地共同開發你主持研發的項目,這是國研院的決定,也是我的決定。”

周灼識看著他,目光不容置疑:“當然,我們都非常希望小林你能夠接受研發基地主任的職位,這是軍委和國研院聯合的任命書,你隻要在上麵簽字就可以了。”

林峭接過那薄薄的委任狀掃了一眼,微微勾起唇角:“當然也包括交出我手頭的二次分化藥劑,對吧?”

“小林。”一直沉默的劉上將走到他身邊,低聲道:“這是能保證你以後不會再被警方傳訊的唯一方法。”

他看林峭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為小戎想一想啊,知不知道你現在就是他的命根子,他為了你都快瘋了!”

對方卻沒有回答,辦公室的空氣陡然沉默下來,許久,林峭出聲:“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周灼識迫不及待地問。

“在基因交互工程取得決定性進展之前,分化藥劑隻能在特殊情況下經過嚴格管控下使用,絕對不可以流傳到市場上。”

“否則,請立刻送我回警局,現在距離羈押期限結束,應該還有一個小時。”

他說話的時候目不轉睛地看著正對麵的S級alpha,話音落地,周灼識和劉上將齊齊看向他,顯然沒想到林峭會和這個人講條件,態度還如此強硬,神情都有些緊張。

隻見那男人沉沉看了林峭一點,幅度很輕地點了下頭。

隻見林峭輕輕聳肩:“那好吧,君子一言。”

他探身從辦公桌上的筆筒裡抽出一隻鋼筆,在委任狀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劉二人同時鬆了一口氣,不由看向正前方,那人的目光卻始終落在麵前的林峭身上。

“上帝之手。”林峭低頭看著委任狀,喃喃說:“其實我不是很喜歡這個名字。”

“我始終認為,自己不過是一個試圖對這個世界做出一些微不足道改變的普通人而已。”

十分鐘後,林峭從樓門走出來,正要邁下階梯時腳步突然踉蹌一下,彎腰扶著門口的石獅子劇烈地咳嗽起來,瘦削身形不住打著晃,那幾乎要嘔出心肺的咳法聽在門口的哨兵耳朵裡簡直心驚肉跳,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對視一眼都由衷覺得這人不會要咳死在這裡吧,要不要幫他叫救護車啊……

林峭的身體透支到了極致,眼前一陣陣發黑,眼看著就要向前栽倒在地,就在這時,隻覺身上一輕,有人打橫將他抱了起來。

轉過頭去,可以看見瞿平戎英挺的側臉挺拔的鼻梁,隻是眉頭緊皺,像是強自忍受著什麼。

他的下巴上有淺淺的青色胡茬,眼底滿是血絲,這幾天的每天的平均睡眠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

林峭歎了口氣,抬手去撫他的眉頭:“不要再為我難過了,不值……”

“閉嘴。再說話親你了。”

瞿平戎聲音沙啞,眼底有什麼光芒一閃而過,那一瞬間,林峭突然覺得非常難過。

他壓抑著輕咳了兩聲,仰頭看著瞿平戎:“我還是想說一句話,就一句行嗎?”

瞿平戎壓著嗓子,凶巴巴道:“好聽的就說,不好聽就算了。”

林峭笑了一下,用額頭輕輕蹭了蹭瞿平戎的下巴:“我有點想你。”

緊咬的牙關幾乎帶著血氣,瞿平戎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聲音哽咽:“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