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樹(7) “那是黃金樹溢出的力量……(2 / 2)

不,我不懂。

馬拉奇心想:“也不想懂。”

但他還是得知道肖安到底在發什麼瘋,可很顯然那逸散的魔力蠻不講理,似乎在傳遞一種訊息——“我就是要打那些懷疑我沒有節奏感的人的臉。”

當他觀察到馬拉奇臉上的不讚同明顯產生動搖時,肖安就知道這事穩了。

隻是馬拉奇還有些猶豫,“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

肖安得意地笑了笑,他教育弟弟道,“當你意識到要克製自己的愛意時候,其實已經很喜歡對方了。”

“而且一看他就是被豢養在宮中、將來必定不受待見的私生子,”他說,“我們這是在幫他。”

馬拉奇很少反對他的哥哥,因為霸道的人隻聽得見讚同的聲音。

他看了眼被肖安霸占在懷裡的嬰兒,那雙藍色的眼睛正平靜地看著他。

一瞬間,就像陷入了什麼東西的遙遠記憶裡,無數的下跪的靈魂都在向最深處的某個偉大存在呢喃禱告。

他努力想看清,潛意識裡,似乎有道神聖的聲音警告他:“你要看下去嗎,哪怕從此便再也看不見其他?”

此時的馬拉奇還一無所覺,隻是遵循著對美麗的向往和求知的探索欲。

於是他看見了在荒蕪破碎的大地上,被連綿的殘垣斷壁所包圍的一株細小的樹苗,它的葉子是金色的,比一般的樹木稍大,但最為獨異的是它如同光脈般的軀體,金色的光點從根部源源不斷地流動。

它是那樣的璀璨又脆弱,隻一眼,他的瞳孔便被其的身姿所占據,心也被扭曲的愛與執念灌滿。

那場景多麼壯麗美妙,威廉斯曾說這力量是以最聖潔最美好的人類幻想為藍本。

唐諾赫當然也體會過這種奇妙的滋味,但他是黃金樹的載體,而它對人類的誘惑本質上是一種自我保護手段,它讓自己長成最能吸引迷戀人類的樣子,這樣在弱小的幼生期就不會被傷害,因此在唐諾赫眼裡黃金樹雖然震撼但不至於對他造成影響。

而這種近乎洗腦般不正常的狂熱,在唐諾赫看來根本不是什麼信仰,他心道:“外神。”

唐諾赫一般不會用這種手段,他對中世紀人們的節操可沒有半點僥幸心理。

但唐諾赫現在是對沒有過那方麵啟蒙過的小孩使用,這會使其隱去過於魔性中最黑暗的那部分,效果變成了加深感情上的羈絆和依戀。

畢竟他隻是想消除他計劃上的阻礙,而不是增加麻煩。

這個明顯比他兄長更為理智的少年變了變神色,最後還是說道:“我們得趕在城堡女人們進行下午茶前把他帶走。”

“我就知道。”

肖安得意地向他挑了下眉頭——為他又一次達成了目的。

人們常說孩子對情緒的變化總是最敏銳的。

“這次可真難得,我還以為這次也得和你磨半天呢,”肖安狐疑道:“這是我的,回去你可彆和我搶。”

再過幾年,等他成年了就能把小家夥養在自己領地裡,到時候就不用藏著了。

養小獵犬有什麼意思,到底就是一群臭烘烘的凶狠野獸。

肖安打算等他長大了點,就讓他跟在自己後麵甜甜軟軟地喊自己主人。

隻要想到那副少年浪漫不死,永遠雙向奔赴的畫麵,肖安的心就像被羽毛刮了一下,養成的愛好約莫是從此刻被發掘出來了。

“隨你。”

馬拉奇煩躁地應了一聲,像是不耐煩,隻是等肖安背過身後卻用一種深思的目光看著他。

在沒有戰事時,防禦工事十分堅固的軸心環形要塞裡,衛兵們除了訓練就隻是充當領主的護衛以及輪流乾些看管地牢的活。

因而對內部的防禦鬆散便是順理成章的事。

約是沒人想到有人會這麼大的膽子,他們主人康霍巴爾小國王的孫子就這麼被帶到了兩個小孩的臥室。

當傍晚將臨,女仆們準備抱孩子去見他的母親卡列赫女士時,女仆長摸到的卻是空空如也的床鋪。

她眼前霎時一黑,一個沒站穩便跌在了地上。

旁邊的兩個女仆趕忙將她扶起來,可抬起幾次都沒有成功,這位女主人的貼身女仆身上就像被綁了沉重的鐵塊。

其他人問她發生什麼了,可她隻是哆嗦著嘴說不出話。

平日裡較為聰慧的小女仆大著膽子向嬰兒床探去。

在階級森嚴,哪怕是仆人也分等級和對應的事,這樣“高貴的事”對一個雜役女仆來說算是逾矩。

小女仆同是愣了幾秒,緊接著發出一聲尖叫。

她手忙腳亂地翻著床鋪,然後趴下身體似乎在想在地上找到什麼東西。

這動靜讓旁邊的麵包房都叫人過來看情況,在其他仆人和匆匆趕來的兵士的詢問下,她恐懼地仰視著士兵,就像下一刻他們就會把自己扔到牢房。

她顫抖地伸出手指著道:“沒了、孩子沒了。”

女仆們驚呼一聲,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唰”的一聲齊齊看向孤零零被擺放在房間中央的嬰兒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