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經員是神的發言人,博愛的索爾勒以清晰和大方的聲音滿意地同他們告彆。
他在眾人視線下附耳低語,像是在做臨彆前的祝福。
讀經員的喉結微微下滑,同他的視線一起,似乎想窺探衣領裡的風光,“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唐諾赫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因為他聽見這家夥貼著鬢角輕輕嗅氣的聲音。
如果他是個真正的孩子或者瞎子,他一定會同旁人一起被這人道貌岸然的樣子所蒙蔽。
那整潔素雅又端莊的服飾還真讓這家夥穿出幾分神聖的感覺,籠罩在修身黑袍的男人施施然地離開,離唐諾赫不遠的幾個信徒雙手交叉而握,低頭閉目,不用去聽也知道是些狂熱的囈語。
唐諾赫鎮定地注視這副刺眼的情形,不無嘲諷地心想:“如果你們是漂亮的男孩,或許就有機會和你們所謂的神明身心交融了。”
一想到幾個胡須斑白的長著色斑的老頭被一群狂熱的、赤|身luo體的男孩包圍的情形,唐諾赫覺得外神插手這世界搞不好還真是做好事。
隨從們回到了他們少爺的身邊,唐諾赫擁有的驚豔容貌和雌雄莫辨的外形氣質早就吸引了大批人的關注。
“真是幸運的孩子!”
“被神青睞的機會……”
“多漂亮的孩子,難怪索爾勒讀經員會大駕光臨。”
……
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就好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能讓身處其中的人產生巨大的榮譽感,宗教信仰將在三觀未定的孩子心中燃燒著閃耀的光芒。
使其迸發出哪怕接下來要為神獻身也在所不惜的想法。
隨從已經習慣他們少爺到哪都是視線焦點,對人們的羨慕早就耳熟能詳,隻能感歎:“連教會的神職人員都如此地青睞您,您的路上必將都滴滿主恩的脂油。”
隨侍恭賀道:“我們來的這趟真是太好運了。”
“哈,”唐諾赫笑了一聲,“我們回去吧。”
這真的是幸運嗎?
唐諾赫不確定,但他心想總應該是傷身體的,祝聖儀式……大概是從那些男孩的後麵開始淨化的。
神應當是聖潔的,可祇臨幸世人的通道卻不嫌汙濁。
還沒等他們走兩步,一個離傳道區不遠的男人就攔住了他們,“那個、那位少年,能借步說話嗎?”
這是個大殿的斜柱拐角,沒有多少人會看向這裡,這個有些憔悴憂鬱的男人快速走到他們麵前。
在隨從警惕的視線下,男人自我介紹道:“我叫亞曆山大,雖然有些冒昧,但請問剛才那個人和你說了什麼?”
看在價值不菲的衣靴麵子上,隨從們沒有輕易斥退他,隻是低聲問詢唐諾赫的意見。
隻要他不願和男人交談,他們就會把人趕走。
“要喊教會的人過來嗎?”
唐諾赫起了些興味,儘管在絲帶的遮擋下他看不見麵板,但他依然能從話語中聽出這個男人的恐懼和忐忑不安。
他應該是經曆過這些的。
隨從們還在眯著眼睛打量人,男孩已經開口叫他們退開,“給我和這位紳士留些空間。”
男人明顯鬆了口氣。
隨從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順從地轉移到了一個不會聽見談話內容,但能保持盯梢兩人的地方等待。
“那麼,”唐諾赫向他點點頭,“您可以開始了。”
亞曆山大一直都在觀察著他,這次的男孩似乎是個盲人,對著他一直微笑,儘管有著刻意疏離的陌生感,但那笑容笑得他的心像感到了春流化凍一般,像被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拂過,麵對著這樣悲慘又乖巧的孩子,亞曆山大暗下決心必定不會讓他的人生更加悲慘。
他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一口氣說道:“剛才那個人對你說的話,一個字也彆信,他讓你做的事千萬不要聽從,不要讓你的隨從像剛才那樣離開你的身邊。”
唐諾赫早就將一切了然於心,他心道:“同感創傷。”
這是種彆人經曆的創傷,能夠讓你引起創傷的反應。
被性|侵過的男人在看到當初的事情二次上演、那些惡心的神父還在與孩子相處時,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憤站了出來。
這也是潛意識裡期盼當初能有一個人拯救自己的渴望。
“為什麼?”
但唐諾赫不能表現得過於熟稔,他頓了頓,像是真的不諳世事的孩子。
沒人會無條件相信一個來曆不明男人的話,這才符合一個孩子猛然聽見這種要求的反應。
亞曆山大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但揭露的話是由一個被性|侵人物親自說出,每一次都是要經過內心掙紮,在極其痛苦下才敢於說出真相的不同。
就像將血淋淋的傷口撕開給彆人看。
“神父……不是神,”他艱難地說:“他們會對你做一些讓你感覺很痛苦、很羞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