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戰爭(6) 與畫家的重逢之夜……(1 / 2)

見他默認,帕德爾恩呆愣了好一會,真是當初那個孩子?

唐諾赫拎著打量的目光,掃了眼他緋紅的臉蛋,“所以你怎麼在這?”

與宵色的雙眼對視片刻,帕德爾恩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態,趕忙麵紅耳赤地抓起一邊的被子擋住下半身。

“這話應該由我問才對吧……”

帕德爾恩咕噥了兩句,又指了指自己,憋屈道:“我是個貴族,雖然不是什麼伯爵、主教之類的大人物,但這幾年好歹也是繼承了爵位。”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唐諾赫完全忘了。

他們見麵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以至於帕德爾恩在他心裡的形象還是那個為顏料發愁的窮畫家。

唐諾赫禮貌地移開目光,隨後掃視了眼房間的布置,看見放在角落裡被布遮住的畫板,“所以你還在追求你熱愛的繪畫事業?”

見唐諾赫似乎想掀開遮布,帕德爾恩也顧不得其他,趕緊橫擋在唐諾赫和畫作中間。

“談不上追求,隻是個人興趣……興趣而已。”

見他慌慌張張地將繪板從架子上取下來,生怕被看見上麵的東西,唐諾赫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威廉斯“哦——”了一聲,隨即又調侃道:“沒毛病,搞藝術的都有點自己的小愛好。”

就和宅男喜歡收集手辦一樣,哪有畫家能忍住不描摹人體模特的?貴族的身份提供創作溫床,剝削的財富能負擔起昂貴的愛好。

能理解,能理解。

唐諾赫裝作不經意地問:“女公爵似乎不在城堡裡,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帕德爾恩背對著他,沒有回答,像是沒聽清。

正當唐諾赫思考該怎麼旁敲側擊時,帕德爾恩卻問了他一個奇怪的問題:“你這次也是和麥克瓦赫特納主教一起來的?”

唐諾赫有些詫異,“你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嘛。”

帕德爾恩沒有解釋,隻是臉上笑容淺淺,顯然是對他們的初次見麵記憶尤深。

他怎麼會忘記呢,主教大人眼中的欲念,以及同樣對男孩垂涎三尺卻無能為力的自己。

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其他男人用看護珍寶的姿態圈禁在身邊。

也是,任何一個男人都逃不過那樣的誘惑。

帕德爾恩用黑布將畫嚴實地包裹起來,唐諾赫沒看見的是,畫裡麵的女人有著熱情的紅發以及一雙藍色的眼睛。

可與他親密的“模特”分明是黑色的頭發,連眼睛也是毫不相乾的淺綠。

隻有帕德爾恩知道,這便是那日的後遺症——他總會看見當初男孩的影子,然後不自覺地代入到自己的筆下。

“對了,你的手?”

帕德爾恩一直在觀察他,現在也是終於問出來。

“後麵發生了很多事。”唐諾赫差點忘了還有過這回事,從容道:“世上總有諸多難以解釋的超自然力量。”

帕德爾恩也聽聞過一些消息,並沒有刨根問底的心思,隻道:“也對,現在這世道發生什麼事都不奇怪。”

帕德爾恩親自給唐諾赫倒了一碗煙梅酒,唐諾赫也不跟他客氣,喝完一杯之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畫家對人體的觀察是本能般的細心。

唐諾赫的手臂生得十分漂亮,細、長、肌肉線條走勢流暢,不過於纖弱也不顯得凶悍,是一種無比恰當的美好。

於是帕德爾恩又覺得身體完整也是件好事。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到這裡的?”

帕德爾恩艱難地將目光從那橄欖似的喉結上移開,隻覺得自己的心臟在唐諾赫修長白皙的脖頸中慢慢滾動著,他悄然深吸了口氣,“是麥克瓦赫特納主教?還是其他人?”

“我們很早之前就分開了,我現在是自由身。”唐諾赫一手端著酒,一手挑開漂動的簾幕,從縫隙裡瞥見塔樓上開始躁動起來的衛兵。

那小鬼的動作真快。

幸好他剛才沒有回到外牆,不過這也意味著今晚得在這裡住一夜了。

正當唐諾赫醞釀著開口,不料有人比他還心急,帕德爾恩眼睛裡流露出星星點點的驚喜,“真的嗎?”

唐諾赫心有不解,這有什麼假的。

看著帕德爾恩有些緊張神色的臉,唐諾赫放下簾子,坐到了他椅子的扶手上。“那麼輪到我提問了?伊瓦爾在哪?”

“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麼事情找女公爵,但是那個名字已經是過去式了。”

“發生了什麼?”唐諾赫一愣,難道這幾年馬恩有什麼重大變故?

在這個通訊不便的時代,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寫信溝通過。

哪怕唐諾赫已經給王城守衛辨認過米勒家族的族徽,但收到印刻米勒家族火漆印的信件依然寥寥無幾,而且內容還斷斷續續。

唐諾赫猜測是因為信件很容易在跨洋航行中遺失,尤其馬恩這幾年疲於向北境運兵,他們的軍力實在不夠護送信使。

好在帕德爾恩的話很快讓他放下心:“她繼承了觀星之地的信仰,”

“據說她在丈夫紅發「拉達岡」的引導下,仰望夜空步行,度過一段不停追趕星星的旅行後,遇見了滿月。”

這件事在馬恩並不是秘密,畢竟統治者總是希望能擴大他們的影響力。

因此那些傳說、故事流傳到了後世,人們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杜撰,哪些又是真的煞有其事。

唐諾赫若有所思,也沒說信不信,但他依然心有不解,“你說的‘過去式’又是怎麼一回事?”

帕德爾恩解釋道:“自從女大公從滿月中領悟魔法,‘永恒之城’諾克史黛拉便成了女公爵的例外法則擁護者,他們沿襲古老傳統,女公爵則被重命名為‘蕾娜菈’。”

唐諾赫在心裡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而帕德爾恩則想起一件事,“幾個月前,你們愛爾蘭的艦隊經過馬恩,在我們這兒的港口.交換物品,聽船上的人說你們那也不再信仰原來的海島基督教。”

唐諾赫知道他說的是葛孚雷一行人,微微點頭。

“就像繼承黃金樹的瑪莉卡女王,國王聽說這件事後,也學著冊封繼承了永恒之城的伊瓦爾女公爵為主權女神——滿月女王,蕾娜菈。”

帕德爾恩見他感興趣,便又多提了兩嘴:“不過這個範圍隻限於馬恩濱海領,畢竟相比已經展現出統一愛爾蘭實力的黃金樹,馬爾科姆四世謹慎一些無可厚非。”

“兩個女王,還如此相似,但願你們的人不會有意見。”帕德爾恩調笑道。

女人之間總是針鋒相對,兩個女人一邊佯裝友好,一邊總認為自己是兩人中更年輕貌美的那一個。

女王應該也差不多。

但帕德爾恩不知道的是,瑪莉卡女王本人此刻就站在他麵前,她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的。

畢竟都是一家人。

唐諾赫略一思考之後,疑惑道:“這件事受益最大的其實是女公爵,沒有人從中斡旋,一個國王會主動與教會為敵?”

“馬爾科姆雖然疑心和權欲過重,但內閣上下包括國王,早就期待蘇格蘭也能出現一個類似古龍、巨人、黃金樹的信仰流派,”帕德爾恩雙手一攤,“誰讓天主教又不能替我們打仗。”

他是貴族,而眾所周知貴族沒有信仰,因此帕德爾恩說這話時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知道伊瓦爾沒事,唐諾赫也是鬆了口氣,隨即問道:“蕾娜菈她現在在哪?”

但願彆是去了蘇格蘭內陸。

過了許久都沒有聽見回答,唐諾赫轉頭看向帕德爾恩,卻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兩人目光相接,帕德爾恩眼神灼灼。

唐諾赫在心裡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已經猜到這家夥想要什麼了。

靜思片刻後,唐諾赫單手落在帕德爾恩的肩膀上,似笑非笑道:

“你想以此作為交易。”

帕德爾恩目光躲閃,手心發汗,卻並未解釋。

儘管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但帕德爾恩此刻已是緊張到了極點,一動不動地任憑唐諾赫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