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戰爭(12) 我是——陽光開朗大……(1 / 2)

唐諾赫將鼓鼓囊囊的一袋金幣扔過去。商人立刻打開袋子點起數量,邊點邊用牙齒咬,以確認鑄幣的含金量。

排場乍看有些唬人,蘿莎蒙稍稍正了正神色。她暗自用力將背挺得更筆直了點,在這些高貴優雅的騎士麵前。

蘿莎蒙的侍女極有眼色,打著哈哈上前一步,“您可能不知道,您要的這塊夜木我們波爾家的小姐也看上了,如果您今天讓給我們,就當大家交個朋友。”

她慢條斯理的,但在話說到‘波爾’時音調重了些,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沒人敢不給她們麵子。因此看似退了一步,她們臉上倨傲的表情卻依然叫人不適。

可女人毫不在意,甚至嗤笑一聲,“誰和你們是朋友?”

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戈姆拉也是震驚地盯著這人。這個新來女人是誰?那可是波爾家的小姐,沒見過也總聽過吧?

可事還沒完,他們沒想到那女人的話極為犀利,“你的主人都沒說話,你倒先做上主替她交上了朋友。”

這話音一轉,卻直直奔著一言不發的羅莎蒙而去。

“莫不是在顯赫的波爾家,狗比主子還像主子。”

這下連瑟濂也是目光帶著震撼,緩緩停留在這個奇怪的家夥身上。

這人誰?玩這麼悍的嗎?

甚至震驚的不止是在場的人,威廉斯都用一種“難道我錯過了什麼”的眼神看著他。「噢,天哪!正義之淑女!」

「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被人威脅了就眨眨眼。」威廉斯誇張道。

為平民出頭的事放在誰身上威廉斯都不會奇怪,獨獨它的宿主不可能——來自係統的篤定。

一個熱衷於拉低社會道德水平的貨,會站起來反對自己的階層?

威廉斯重新審視起兩個女孩,挑剔的目光在戈姆拉和瑟濂的臉上移來移去,「難道……」

這倆長得很一般啊,而且宿主的口味不是偏向更有情調的貴族小姐嗎?

所以宿主到底是想換個口味,還是想用這種方式吸引那個波爾家小姐的注意?威廉斯陷入沉思。

唐諾赫微笑道:“不是,住腦。”

「嘁,我不信。」

“看看形勢,我的朋友,”唐諾赫歎了口氣,“你以為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就隻是單純的義工。”

仗勢欺人的事每個貴族都做過,但學院是伊瓦爾的心血,既然他今天撞見了,就不會放任有人在學院裡拉幫結派。

說到底,損害到他的利益了,畢竟老婆家就是自己家。

邏輯通。

「是嗎?你知道的……多數時候,我相信你的無恥勝於自己的程序。」

威廉斯總覺得這話少了點什麼,它眯起眼睛細細打量——每次快要相信宿主的鬼話時,唐諾赫總能用他毫無底線的節操給自己迎頭一棒。

·

蘿莎蒙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下來。

不僅是打狗也得看主人,還有兩個女人看中同一個東西,誰後退誰就低人一等。

她回憶著以前見過的貴族夫人和小姐,但蘿莎蒙可以肯定她沒在任何社交場合見過這一身形的女人,況且這樣的聲音如果她聽過就絕對不會輕易忘記。

直到把腦海中的名錄都翻了個遍也沒找見能對上的。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蘿莎蒙心想。

女王隻有一個兒子,這座城裡除了王族,沒有女人會比自己還出生高貴!這樣想著,蘿莎蒙又多了幾分自信。

“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你這個價錢大可以去其他地方……”

船商和許多人紛紛將目光投向羅蒙莎。

“價高者得!你剛剛自己說的。”戈姆拉發出嘲弄的噓聲。

蘿莎蒙臉皮一抽,難怪這話聽得這麼耳熟,但到底是大貴族家的小姐,一個小烏龍而已,很快就調整好狀態。

她衝眾人嫣然一笑,紅唇微啟:“兩百。”

一下加價一倍,不隻是船商的臉激動得直顫,身體擺得好似根年久失修的擺錘,一下把其他圍觀的人也攝住了。

兩個女人掐起架來,真的——太有得賺了!船商感激涕零地心想。

先祖誠不欺我!

就在蘿莎蒙一臉淡然地享受著眾人仰視的目光時——

“三百。”

被高大的騎士護在身後,唐諾赫輕笑一聲。平常都是動以萬計的籌碼和商會談生意,乍一下這麼“小氣”真是不習慣。

像這樣幾百幾百的加價,對一個布裡安來說還是太過超前了,唐諾赫感歎道。

這是存心和她過不去了?

沒想到女人還出價的蘿莎蒙暗自咬緊銀牙。

在眾人麵前——在英俊的騎士們麵前,蘿莎蒙保持著得體的笑容,隻是這笑容在同為女性的戈姆拉和瑟濂看來,比起先前的傲慢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看上去賞心悅目多了。

真該!

戈姆拉心中唏噓感慨。這夜木早就和自己沒關係了,但隻要不落在蘿莎蒙手裡,她就高興。

“六百!”

蘿莎蒙下定了決心,吐出一個“絕對不可能”的數字。她心裡恨極了,不過很快像是想到什麼,轉臉間就優雅地彎了彎腰。

“小姐沒能橫刀奪愛,可千萬彆生氣,畢竟大家隻是在競價罷了。”看著被她財氣和家族勢力震懾住的眾人,蘿莎蒙她挽起耳邊的碎發,故意對著男人們微微一笑。

笑容間,她自覺魅惑天成,更是大氣道:“當然波爾家族也不會將今天這點小事記在心上……”

這話說得極為漂亮:既點明是對方挑事在先,又表示自己不會以勢壓人,兩相對比,旁人倒會覺得她非常寬容大度。

她還擱這裝起來了?戈姆拉憋了口氣,說對方橫刀奪愛也拜托你先自己照照鏡子。

“雖然後麵來的那個女人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善類,但至少沒那位一個勁兒驢叫的波爾小姐看上去討嫌。”

戈姆拉轉身就想拉著瑟濂的手離開,她不想留下來看蘿莎蒙幾人得意的樣子,“沒戲了,隻有像波爾這種狗大戶才會他那頭蠢驢女兒這麼多錢。”

可這一拽卻沒拉動,戈姆拉疑惑地用眼神詢問她的朋友。

“再等等。”

瑟濂盯著這個聲勢浩大,完全沒聽過名號的女人,她慢慢蹙起了眉。

戈姆拉不置可否,“你還在等什麼?她們難不成還會為這點事打起來?”

“隻是想再多觀察一下。”她知道這感覺很沒來由,但那家夥絕對沒看上去那麼簡單。

瑟濂一直很相信魔法師的直覺。直覺是基本感官的集合,當這種人類潛在的能力被激發出來,就成了一種占卜吉凶...又或者感應特殊的力量。

而如今這種力量正告訴瑟濂:那個女人的身體很奇怪,像是被某種力量扭曲後的存在,既不完全真實,又不是完全的虛假。

究竟是什麼?瑟濂的目光變得深沉。

她曾飽含希冀來到卡利亞,來到這座雷亞盧卡利亞學院,卻發在這裡同外界一樣——派係糾紛滲透進學院的每個角落,自由平等地追尋探索奧秘隻是一場美好的幻想,他們像鬣狗一樣撕咬排外,攝取珍貴的知識無比困難。痛苦和失落難以言喻。

在無數刁難排擠下,瑟濂都快要忘記當初她來到這裡的初衷。

但如今——

她那顆人類的心臟,腐爛腫脹,顏色瘀青,但是仍在跳動。每跳一下,都發出一種深沉的顫音,散射一波深藍的光芒。

瑟濂的求知欲完全被勾起來了。學院裡,有這號人嗎?

看著同伴望向女人隱含探究,甚至隱隱狂熱的目光,戈姆拉沒有再多問。

和自己不一樣,曾經在偶然難得的默觀課上,瑟濂被路過走訪的亞茲勒大師誇獎過天賦,儘管隨後在被那些貴族小姐們針對後,瑟濂默默將她那些與眾不同的地方掩飾起來,但戈姆拉堅信瑟濂比很多人都要多強。

瑟濂說有,那就一定是有什麼了。

儘管瑟濂的數值同樣沒有達到進入教室的標準,但那是因為石像所測出的‘智力’實際是測量魔法知識的儲備。比如辨認魔法工具、草藥以及各種道具使用運作的技巧。

而天賦不等同於冷冰冰的數字,那數字不過是貴族們恐懼被他們死死踩在腳下的豬玀超越,所以用權力和金錢在他們與平民之間劃開的難以逾越的鴻溝——但那些他們用各種借口設置的門檻,隻要叫那些真正有才能的人抓住,他們輕易便能填補時間的差距。

“你一定能給她們點厲害瞧瞧,”戈姆拉握緊了瑟濂的手,“證明給所有人,‘才女’瑟濂的名號絕不僅僅是曇花一現。”

因為兩人的關係,戈姆拉也被無差彆排擠過,但她一點都不害怕,就像水手的後代絕不畏懼海浪。

·

蘿莎蒙眨著眼接近那幾名騎士,故作天真地問:“盾麵上的家徽真是熟悉,您是德澤爾家的騎士大人吧?”

“我看過您的比賽。”蘿莎蒙羞澀地彎腰行禮,不經意間看見男人壯碩的手臂上那鼓張的血管,臉上很快飛過一抹緋紅。

在波爾家族的城堡裡,她也曾在高樓上遠遠見過那些揮灑著汗水的少年。‘他滿足他的饑渴,我尋找我的樂子,’這句話一直以來都被奉為貴族婚姻的聖經,卻並不適用真正的大貴族。這個社會由男性占據主導,他們允許自己用情人的數量裝點門麵,又絕不允許妻子有惡魔情人。

父親早就安排好了她的婚姻,從來不許女兒和任何男孩走近,因為隻有窮鬼才會到彆人的城堡接受訓練。

但哪有女孩會不想和英俊的騎士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呢?在她年幼的時候,她就對英俊的王子、高貴的騎士以及愛情抱著一種天真的浪漫幻想,常常憧憬故事和歌曲中所描述的愛情故事。

“呃……謝謝?”山德魯不確定道。

蘿莎蒙放下提起的裙角,“容我向您正式地自我介紹——我是‘南境守護’波爾家族的二女,下個月我即將進入卡勒羅斯教室。”

南境守護最初的職責是防禦征服戰爭之後尚未臣服馬爾科姆家族的諾曼人,不過往後很快成了統治者賜予丘陵地區最顯赫的家族的稱號。

聽著叫人牙酸的自我推銷,唐諾赫十分鄙夷威廉斯起初認為他會對這樣的貴族小姐有‘興’趣。

女人裡麵,他向來隻偏愛那些嬌豔如玫瑰,傲慢脾氣但絕對審時度勢的聰明女性。這個叫蘿莎蒙的小屁孩估計毛都沒長齊,顯擺虛榮的手段也不堪到難以入目。

「但也有虛榮的本錢不是嗎,」威廉斯用陳述的語氣說道。「這樣的家室,加上身為女性卻有著罕見的魔法天賦。」

是啊,唐諾赫心想,可惜裝到我麵前來了。

就在蘿莎蒙享受眾人讚歎的時候,女人疑惑的聲音從兜帽下傳來,“你這人真是奇怪,競價還沒結束,怎麼就自顧自地說起來了?”

“這裡不是少女節舞會,親愛的,你來錯地方了。”

蘿莎蒙愣了一下,她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出七百。”女人的語氣像是相當費解,“如果沒人打斷,你是不是馬上就要朗誦婚誓了?”

人群中不停地傳來尖笑和噓聲。

蘿莎蒙的臉又紅了,但這次是臊的,要是沒人看著她都快忍不住破口大罵了。

她艱難地給自己找台階下,好佯裝無事發生,“玩笑話總能愉悅身心。”

有人笑著大聲問:“所以您還要嗎?高貴的波爾小姐!”

“我……我出七百五!”蘿莎蒙不敢再像剛才那樣翻倍了。

蘿莎蒙不敢相信有人會像她一樣花這麼多錢,就為了買根實際不過五十金幣的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