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怕是已經被提醒過內容勁爆的人們，也差點被堪稱颶風量級的信息炸得一片狼狽。

人們為影像中拉達岡和唐諾赫的容顏迷戀到心跳不止，聯合國的十幾間研究所更是徹夜未眠地一幀幀比對影像背後的細節，又通過作為背景的雷亞·盧卡利亞學院零散片段一點點還原曆史的細節。

在專業人士的全力運作下，一份份文件被傳遞給上層，接著將這些資料做成最機密的文件存放到數據庫。

可對於官方部門和大眾最想要的信息，也就是拉達岡以及唐諾赫·布裡安的線索卻遲遲沒有著落。

所以每次直播都會有人留言和評論，在下麵怒噴官方的辦事效率。

“所以官方都在做什麼啊，這麼久了都沒一點消息，是要把我們普通人全都蒙在鼓裡嗎？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啊？”

或許是因為這次去北境不是整個軍隊的軍事行動，沒有上一次那麼多需要準備的東西，幾乎是下午港口就傳來消息可以登船出發。

眾人站在帕德爾恩身邊，觀看他記憶中的這場騎士授禮儀式。

不遠處，他們曾見過幾麵的少年拉塔恩正赤腳從聖堂內走到授封地點，他穿著未經染色的羊毛外衣，跪在他父親麵前。

曆史學家激動道：“沒想到有一天我竟能親眼目睹真正的騎士受封儀式。”

而他們所追逐的那個男人，拉達岡在一群穿著盔甲、高高舉劍騎士的圍觀中念出拉塔恩的名字和家族，然後將他的劍放到他的右肩，目光寫著縈繞世間的神性。

他說：“我賜你以力量，讓你永不失足。”長劍從右肩移到左肩，“賜你以寬恕，讓你永不懷疑。”回到右肩，“賜你以堅忍的精神，讓你能勇敢舍棄舊的人生，”再到左肩，“追求新的信仰。”

【這也太有史詩感了吧！】

【難怪女人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我已經被掰成蚊香圈了……】

【我下賤，我饞拉達岡大人的身子，我已經和我爹坦白出櫃的事了。】

【女的什麼心理我不懂，但作為男人，我隻能說真他娘的帥！！！好想跪在拉達岡大人的腳邊給他舔.腳……】

【女朋友剛剛想打擾我，我一腳把她踹下去了，兄弟們我做的對嗎？】

本來直播的彈幕一直反應平平，大部分都在怒噴和檸檬帕德爾恩，也有少數彈幕不無失望地說，感覺帕德爾恩根本沒有激起少年拉達岡的興趣，在拉達岡麵前帕德爾恩湊是個弟弟。

偏偏叫他小馬開大車，把直播間一大群英國紳士氣得夠嗆。

因為罵的實在太臟，很多英語不好的人甚至都要一邊翻譯一邊看，看得出大家都很好奇外國人在罵什麼。

但是在這一刻，彈幕陡然一空，不想看帕德爾恩關他們看拉達岡什麼事？

顯然他們並不像疲軟的彈幕表現得那樣對過往失去興趣，而是始終關注著這場盛典。

除了授禮儀式本身，作為主角的拉塔恩同樣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這個年紀在現代還是小孩，可在中世紀就已經可以接受騎士受封了，”士兵有些感歎，古代人就是早熟，他們的兵役再怎麼早也不會小於十四歲。

另一個士兵道：“雖然是‘黃金律法’拉達岡之子，但現在看上去和平常人也沒什麼不一樣。”

眾人觀察故作大人模樣的拉塔恩：“看上去挺可愛的。”

【毛茸茸的腦袋，一看手感就很好！】

【是因為頭發多能顯得身體更強壯嗎，這個想法也太可愛了吧？明明還是個沒成年的小孩！】

【臉沒有他父親那樣美型，但看上去也不是調皮款的，期待一下長大後是什麼樣子。】

【俄羅斯記者有打聽過，拉達岡的長子“碎星將軍”拉塔恩，據說長得非常雄武，加上魔法能夠巨大化身形，遠看幾乎是一座小山丘……】

【哈？就現在這個正太？他到底是向哪個不靠譜的家夥打聽的，笑死，他肯定是被騙了！】

由拉達岡替兒子進行騎士的授禮其實並不合規矩，因為典禮一般都與宗教有關，卡利亞信仰自然，而拉達岡信仰的是黃金律法，可拉塔恩堅定拒絕了學院的安排，執意要父親為自己授禮。

唐諾赫將搭在他肩頭的長劍收起，溫聲道：“你母親不久就會用秘法誕下一個孩子，我不在的時候，你要替我照顧好他們。”

拉塔恩用力點頭：“我保證我會當個好哥哥。”

“我會陪他用黑曜石箭頭打獵和鷹狩，捕儘溪流所有魚獲，帶他去鐵匠那用隕石打造最好的刀刃……”

唐諾赫知道拉塔恩的性格，笑道：“這事對你來說可不容易。”

拉塔恩還是人生中第一次嘗到分離的滋味，聽著父親溫溫柔柔的話，鼻子竟然有些酸。

“我確實不喜歡和流著鼻涕的小孩玩，但我承諾的事就一定會做到，而且照顧弟弟是兄長的職責。我，拉達岡之子拉塔恩在此發誓，在聖母山前發誓，以天上群星為證。”

唐諾赫笑了笑，“彆說的跟生離死彆一樣，我很快就會回來，最多一年。不過你既然已經發誓，那就不能反悔。”

拉塔恩吸吸鼻子，“我不會的，但你也要發誓必須儘快回來，不然我才不管什麼弟弟妹妹。”

【我真感覺這小孩快哭了，是第一次和家人分開吧。】

【很正常，剛和父親團聚，這下又要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小孩在這種時候是毫無辦法的，隻能被動接受命運的安排。】

【看上去拉塔恩也是知道這個消息，畢竟根據拉達岡和女王的談話，他們也是才確定好的。】

【唉，真正的離開分彆，從來都是悄無聲息的……】

“母親告訴我準備送我去曆練，你送給我的那批小馬我很喜歡。”

拉塔恩是真的有很多話想對父親說，而唐諾赫也很耐心地聽著。

“你一定要等我回來，駕著六匹馬拉的金馬車，帶上大批隨從。等著我。我很快會擁有……實力，強大的實力。我一定會改變你的命運……等著我。你會看到我能做成什麼，看到我能改變什麼。”

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唐諾赫驚訝了一瞬。

難怪了，難怪其他人對他說，拉塔恩近幾年一直急於壯大實力，原來是已經感受到律法的饋贈和“約束”，

“你確實很有天賦，或許會是我所有孩子裡最強的那個。”

這一刻，他才稍稍有些正視這個一直以來都並不怎麼放在心上的兒子，抬起手撫摸了一下拉塔恩的腦袋，“但願我回來的時候，你也完成了曆練，成為一個真正的戰士。”

“我會的。”

拉塔恩擁抱了他，隨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雖然他長得骨架子天生就大，但因著年齡小，這個擁抱便不完全，可溫柔的觸感卻很鮮明。

兩人又談了幾句，直到有人上前提醒道：“拉達岡大人，時間太晚了，恐怕到港口會錯過傍晚的潮汐。”

來不及感歎父子情深，曆史學家和士兵們看著男人告彆了女王。

帕德爾恩和山德魯已經在等著了，他們用腳後跟催促閹馬沿河床前進，穿過另一道衝溝踏上一段環山路。

而此刻，被現代鋼鐵信仰熏陶的眾人才終於從城堡的背後看見這座學院的全貌。

這個坐落在利耶尼亞湖與群山間的美麗城堡，似乎是為了反抗物理規律而存在，其強硬複雜的線條和奇幻般的外表與周圍綠意盎然的景色互相映襯。

【中世紀啊……我們引以為傲的鋼筋水泥再無法還原這樣的景象！】

【雖然我們常把黑暗中世紀掛在嘴邊，但中世紀真的黑暗嗎？還是因為我們的參照物是輝煌的羅馬帝國，還有東方的古國？】

【根據我們學者的看法，這個稱呼不過是對於羅馬帝國覆滅後文化發展相對停滯的一種痛心疾首。】

【我真想回到以前……這一幕，實在是太夢幻了……】

視角像是被固定在從城牆上，視野可望之內荒無人煙，能看到的隻有林間飛翔的鳥雀和山間流蕩的灰熊和狼群。

他們望著拉達岡一行人策馬駛向港口。

隨著馬蹄印記消失，妖靈的身影出現在士兵身邊，原本還算溫暖的城牆垛堞一下就變得冰冷刺骨。

“你看，他的發比五月的玫瑰都要豔麗，笑容亦耀眼勝過深秋的月光——他就是這樣美好的戀人，讓人深深迷戀難以自拔。”

他的語氣是那樣迷戀，漫長的千年時光似乎沒能將他心中的熱度消退半點。

曆史學家小心翼翼地開口：“是的，他實在是非常迷人。如果現在你們倆站在一起，所有人肯定都會發自內心覺得，你們是天下最般配的情人。”

“收起你虛偽的言語，聽上去就像沒有卵蛋的閹雞，”妖靈帕德爾恩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也明白——他不愛我。”

曆史學家愣了一下，隨即尷尬地想要解釋：“哈，哈...怎麼會呢？”

“你以為我一直沒有看出來嗎？”帕德爾恩的聲音頗為輕柔，像是把他的惡魔情人含在了嘴裡，又細細嚼碎。

“他一字不錯地實現了我的願望，但問題就在於此。”

摸不清妖靈到底想要做什麼，沒有人敢說話回答，僵持間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下一刻，直播鏡頭中，人們清楚聽見帕德爾恩笑了一聲，這聲音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顫，隻為其中過於澎湃的情緒。

雖然帕德爾恩沒什麼表情，但從他眼中，世人見到了世界上最負麵而悲傷的情緒。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世上真的有就算如此都舍不得不放手的愛情。畢竟所有有關妖靈的傳聞中都提到過，隻要破壞掉束縛他的物品，就可以擺脫無儘的寒冷與黑暗。

因此，曆史學家是真的不敢說唐諾赫一點也不愛你之類的話，若不是靠自欺欺人，他完全不敢想象帕德爾恩是靠什麼支撐下來的。

“我找你不是為了談這些事。”好在帕德爾恩看上去並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結。

“我看了你的記憶，實在是，叫人驚喜。”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沒想到你們竟能聯係到交界地！”

所有人都感受到很明顯的變化，那就是帕德爾恩看他們的眼神終於不再是像看死物一般。

“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會殺死你們。相反，你們不是想要掌控神明嗎，我來告訴你們如何覲見女神瑪莉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