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交流(2 / 2)

蕾拉耷拉著腦袋,片刻後才慢吞吞地轉身走向餐桌。正如艾爾海森所說,桌上是打包好的晚餐,精致的包裝上印著“蘭巴德酒館”的字樣。

一份薄荷豆湯和椰炭餅。

這是蕾拉第一次吃到蘭巴德酒館的菜,味道不錯,但總覺得缺少薔薇奶糊那般甜絲絲的滋味。

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吃完飯,收拾好桌麵後,蕾拉猶豫片刻,最終選擇在客廳裡看會兒書。

晚上十點左右,艾爾海森屋裡的燈依然亮著。

蕾拉抱起書,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前,想跟他道聲晚安,卻回憶起兩人先前對話的場景。

學長不喜歡多餘的交流……我這樣可能會打擾到他……她心想,抱著書的手臂收緊,在門口默不作聲地站了會兒,直到最後也沒有鼓起勇氣。

此後數日,大致如出一轍。

艾爾海森每天早上會到普斯帕咖啡館用餐,將蕾拉的早午餐一同打包帶回,然後出門上班。

至於午餐,他通常選擇教令院的餐廳,雖然菜品一般,但對在職人員免費,可利用的資源應當儘量利用。

晚上下班後,他會頗有情調地去蘭巴德酒館小酌兩杯,順便解決晚餐,同時給家中的借住人士打包一份。

沒有多餘的寒暄,始終保持著明確的界限,合理、全麵、高效。

儘管艾爾海森給自己找了個不必要的麻煩,但他依然成功保持住了低交流、高效率的生活模式。

對此,他很滿意。

不滿意的是另一個人。

準確來說,蕾拉並非不滿,而是感到一陣強烈的無所適從。

最初,在麵對全然陌生的環境與僅在幻想中熟絡的人時,她固然激動,但難免會感到慌張不安。漸漸地,當發現艾爾海森的性格正如他的外表般理智冷靜,當逐漸熟悉了他的氣息,蕾拉忍不住想要靠近。

艾爾海森就像深海,又像荒漠中的綠洲,強烈地吸引著她。

但他又如此難以接近。即便處在同一屋簷下,卻像活在兩個世界的人。

蕾拉每每坐在桌前吃飯,便會不經意想起在鍍金旅團裡,自己度過的那些孤零零的日子。

連美味的蘭巴德魚卷都失去了味道。

是日傍晚,蕾拉趴在茶幾邊上畫著星象圖。

“嗒”的一聲輕響,蕾拉猛然抬頭,正好看見艾爾海森走了出來,寬鬆的睡衣領子裡露出一截冷白的頸部與凸起的喉結。

蕾拉猛然起身,但幅度過大。膝蓋撞在木頭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她咬著牙關將痛呼憋回了嗓子裡。

艾爾海森意外於她過激的反應,但並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他走到廚房,拿起洗淨的玻璃杯,背對著她接水。

水聲流動。

無數次在心裡練習過的話此刻卻顯得生疏,蕾拉強迫著自己冷靜,不去注意那惹人心煩的流水聲。

“明天是周六……”她聲音顫抖得厲害,一半因為膝蓋疼痛,一半因為緊張, “學長,您可不可以……不要出去吃飯?”

最後的尾音變了調。

艾爾海森轉過身,半靠在島台邊,手中拿著盛滿水的玻璃杯。

他並不急於回答,而是神色自若地喝了一口水。

喉結滑動,玻璃杯壁在吊燈下閃爍著微光。

蕾拉屏息凝神地看著他。

艾爾海森放下杯子,玻璃與石製台麵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理由。”

他隔著一段距離望向蕾拉,語氣平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