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隨著男人的腳步,最終在一個咖啡廳門前停住。
“你要在這裡談?”我略帶質疑——畢竟除了我沒人看得到他的身形,難道要我對著一攤空氣自言自語,讓所有人把我當成精神不正常的瘋子?
男人並不理我,拉開大門向室內走去。
“您好兩位,喝點什麼?”
剛一落座,服務員就熱情的上前招呼。
兩位?難道服務員看得到他?
此時男人還是一身黑色的普通裝束,翻看著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
“一杯馥芮白,謝謝。”
“好的先生,這位先生您呢?”服務員把菜單轉向我,微笑著問。
“我……不用了,他是不是點了一杯馥芮白?我也 ,要一杯卡布奇諾吧。”
此時,我已經徹底被眼前這個自稱撒旦的男人搞得暈頭轉向。極度的驚詫與不解甚至讓我暫時地忘記了母親病重的傷痛。
難道他還能時而隱身時而現形嗎?所以剛剛張醫生看不到他,但是剛才的服務員卻可以?
男人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搖動著攪拌棒,說道:“不用懷疑。魔鬼是萬能的,隻在需要的時候出現,隻讓應該看到的人看到罷了。”
“你說,可以救我媽媽的命?”
“是的。”
“有什麼條件?”
我知道世間沒有免費的午餐,魔鬼陰險,就更不例外。
隻是我本以為應該是那種以命換命的俗套劇情,甚至心中已經構思了一出生離死彆的盛大悲劇,卻沒想到魔鬼隻是平靜的說道:“我需要,十二支玫瑰。”
“什麼?十二支玫瑰?”
那一刻,我再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置身夢境。
至親將死是第一重噩夢,遇見這撒旦是第二重怪夢,而現在這撒旦居然說想要以玫瑰換人命——這就變成了最後一重荒唐夢。
“我以魔鬼的人格擔保,你不是在做夢。”男人喝了一口咖啡,那吞咽的動作,那唇齒的張合,那喉結的蠕動與“人”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同。
“魔鬼,人格?你是在戲弄我嗎?”
“並不是。我需要十二支玫瑰,但是這十二支玫瑰不是你隨便從花店買來就算數,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兩年之內,你要收到彆人主動送給你的十二支玫瑰,每收到一支,一定要在第二天的太陽落山之前,將玫瑰放在城西南的墓地的第二塊墓碑前方。”
“兩年?我是醫生,我知道我媽媽的病!她現在最多最多還能堅持不到一年!等我收集到這十二支玫瑰,我媽媽早就歸西了!”
我再也抑製不住積攢的憤怒和被人愚弄的羞恥,再也不想和這個自稱撒旦的小醜場一出可笑的雙簧戲。
兩年,玫瑰?
從一開始這人就是在騙我!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的我的禱告,不知道他當時怎樣躲在爸爸的病房門外聽到了我們之間最後的對話!
“我會讓你媽媽挺過你收集玫瑰的這兩年。如果你答應,就從明天算起。”
我有些冷靜下來:“既然這樣,對我來說,這不是一個穩賺不賠的交易嗎?”
魔鬼突然間放聲大笑,笑得那樣熱烈,笑得那樣投入,笑得引來周圍的顧客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