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天空又恢複了剛才的晴朗,我發現我正狼狽地癱倒在地上,雖然剛才那種疼痛的感覺還沒完全消散,但是身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更何況,你怎麼能指望在一個女人身上收到十二束玫瑰呢?”
那天的感受,至今回想起來我還是覺得後怕。從前,地獄對我來說隻是一個空洞的詞彙,可是那一次,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從回憶中醒來,注視著眼前這個有某種撒旦氣質的男人。
友人說,不能指望在一個女人身上收到所有玫瑰。
難道這句話的重點不是一個,而是,女人?
難道王堯真的和撒旦有某種隱秘的關聯,冥冥之中是他安排我們相遇,是他讓王堯來幫我實現心願?
“你為什麼要送給我玫瑰呢?”
“因為你和玫瑰一樣讓我心動。難道,就不能送男人花嗎?”
我想聽到的不是這樣的答案。我想知道的是他和華歸魅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他到底知不知道有關玫瑰的賭約,或者,他是不是魔鬼的另一個“替身”?
我幾乎要說出魔鬼二字,但是想到那至今讓我顫抖的懲戒,我忍住了。
他和魔鬼是什麼樣的關係,重要嗎?
隻要他是能夠主動送給我玫瑰的人,這不就足夠了嗎?
於是換了臉色,笑道:“沒有,我很喜歡啊。”
“所以,你考慮我剛才的話嗎?”
“什麼話?”
“能不能給我個追求你的機會?我沒談過戀愛,我的熱愛的就是畫畫,但是我帶了好幾個學生,每個月也有看得過去的收入,不會是你的累贅的,好嗎?”
其實我從來沒談過男友,但是也絕對不反感。那天晚上,即便王堯的行為很粗暴,我還是有了一些生理反應,而且我確實希望繼續收到他的玫瑰。
但是總不能讓他剛剛欺負完我,就立刻把我追到手,這樣顯得我也太廉價了吧。
“說實話,你那天晚上真的嚇到我了。”
“對不起。”王堯有些委屈地低下了頭,好像一個犯錯的孩子。
他還委屈上了。哎。
“但是我還是挺喜歡你的畫的。我們可以保持聯係,先做朋友開始?”
“好啊,好啊。”他喜出望外地抬起頭,眼中的憂鬱都少了幾分。
“加個微信吧,以後聯係。”
那天晚上我把他送回了家,卻拒絕了在他家留宿的要求(他的客廳還是一樣的亂,東西擺滿了一地,我不想睡在那麼亂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激動地徹夜難免,我小心把玫瑰放在枕旁,嗅著那獨一無二的芳香。我有預感,這束玫瑰會符合撒旦的條件。
於是第二天我來到墓地時,哼著小調,自信滿滿地將玫瑰放在墓碑前:
那朵花從根莖開始變成如雪般的白色,幾近透明的白,沒有一點瑕疵。那曾經的綠葉變成了白葉,那妖冶的花瓣變成了白色,那原本屬於玫瑰的馥鬱的芬芳也變成了另一種我從未聞到過的、如雪一般清新的芳香。
我原來以為,隻是由紅玫瑰變成白玫瑰而已。
“恭喜你,還差十一支。”
我輕蔑地笑了笑,大搖大擺地離開,無視了舊友的道賀,走向墓園外的停車位。
撒旦啊撒旦,我倒想看看,以後,你還能拿捏我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