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對於男生而言,長相漂亮的過分的人笑起來簡直是帶著冰碴子的,這真的是繪梨口中溫柔體貼的朋友嗎?看起來太高傲了。他對幸村的第一印象算不上很好。
繪梨完全沒有察覺到兩位男生的暗潮湧動,她紅著臉,難得的有些害羞,“幸村,這是我的……我的男友……竹上……”
幸村非常的想要聽見繪梨說了什麼,但是他的耳朵一直在嗡嗡嗡的響,他仿佛成了在網球場上那些被自己滅五感的對手,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到,疼痛也無法感知。
留在整個昏暗視野中的是繪梨開合的嘴唇。
他甚至注意到繪梨今天塗了閃閃的唇彩,是為了這個人塗的嗎?幸村難抑嫉妒,在他沒有為嫉妒這種情緒命名的時候,嫉妒已經從他的大腦流淌著到了心臟。
半晌,他看到他那雙時常被繪梨稱讚的手上因為用力而留下的指甲的印記,甚至有一塊兒還破了皮。
幸村不想讓一切太難看,他重又揚起了他那副讓所有人感覺到如沐春風的微笑,“繪梨你是怎麼和……嗯……”
竹上順暢地接上了話,“我叫竹上。”
“和竹上君遇見的。”
“我去東京的時候,在商場抓娃娃,一隻抓不上來,所以竹上就過來幫我,我沒想到竹上這家夥這麼擅長抓娃娃。”繪梨說到這裡,把書包上的掛扣——一隻粉紅的小兔子指給幸村看,“這個小兔子還是竹上抓給我的。”
他當然注意到了,幸村捏了捏這隻醜的要命的兔子,“原來如此,繪梨,我去一趟洗手間。”
冰涼的水劃過臉龐,才止住了沸騰湧動的火焰。幸村盯著刺目冷光下的鏡子裡的人,皺著眉毛,似乎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溫和的少年似乎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來自青春期的尖刺,他被這種高漲的充滿破壞欲的心情弄得不適的皺眉,平靜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保持著平常的樣子回到了餐桌前。
顯而易見,這對小情侶處於剛剛交往的生澀期,幸村不在的這段時間,兩個人並沒有太過親昵的交流,甚至連眼神的觸碰都是躲閃的。
在幸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繪梨如同得救一樣地朝幸村看。
既然這麼不舒服乾脆不要交往就好了。
幸村心裡麵這個不體麵的尖刺說話了。
“上菜了?”
“差不多就這些,這裡麵的三文魚味道還蠻不錯的。”繪梨積極地朝幸村介紹,她沒注意到她的小男友看了一眼她。
幸村看到了,卻輕飄飄地從竹上的臉上劃過,“是很不錯。”生鮮如同高山之上的冰雪一樣融化在溫熱的舌尖,幸村不想承認自己的卑劣,但是不可否認的,當繪梨忽略了自己的男友,將注意力首先放在他的身上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了高興。
“繪梨你也吃點。”他笑意盈盈地又給繪梨夾回了點。
繪梨對這種動作很喜歡,等她後知後覺地感受到竹上的沉默,才意識到了她和幸村的熟稔似乎冷落了竹上,她連忙給竹上了挪過去一盤壽司。
“竹上,你也來點呀,這裡的壽司也超好吃的。”
幸村漂亮的臉幾乎是一下子沉了下來,竹上推了推架在臉上的黑框眼鏡,把壽司吃了下去。
如繪梨所說,味道的確不錯。
他用餘光看了一眼繪梨這位長相過於出眾的朋友,見這個人雖然表情溫和,時時笑臉迎人,可是不知為何,卻讓他聯想到了畫皮,美豔的皮囊下,湧動著肮臟的潮水。
竹上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覺得他對繪梨的朋友的揣測實在太冒昧了。
繪梨沒有感覺到幸村柔軟外表下包裹的充滿攻擊性的尖刺,他們畢竟還是學生,不好吃的太久,繪梨體諒到竹上住在東京,讓男生先走一步。
等到竹上滿含歉意的離開日料店,坐上前往東京的電車,繪梨鬆了勁,形象全無地攤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