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糖果裝到口袋裡,手穿過繪梨膝下,繪梨一團地窩在幸村懷裡,覺得她像一隻被幸村抱起來的小狗。
“我今天應該去不了了,不好意思了。”
真田壓了壓帽簷,強勢的國中生對部門裡的事情一向都是快刀斬亂麻地以鐵拳壓製,如今碰到了這種氣氛詭異的修羅場,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冒出一句自己的口頭禪:“太鬆懈了。”
幸村輕笑,讚同地說:“是有點鬆懈了,我會努力的。”
竹上還沒反應過來,剛剛還要和他親親的女朋友怎麼一下子到彆人懷裡去了。
他一下子注意到繪梨膝蓋上,一大塊地方破了皮,還流著血,她本來就生的白,因此這點皮外傷叫竹上乍一看也品出點觸目驚心的意思來。
一下子就心疼得不得了。
幸村的氣勢太強,言笑晏晏時也不會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柔軟可欺的人。
但竹上自認他大多隻是有點內向,還沒到懦弱的地步。
他直言:“幸村君,我帶小泉去看看吧。”他自認為再合理不過,怎麼說,他也是站了個正牌男友的名分,繪梨給他的名義讓他在幸村麵前不經意挺直了腰杆。
但是幸村卻沒有給他他意想之中的反饋,而是冷淡又厭煩地看了他一眼,“不用了,今天這種情況繪梨沒法和你一起去約會了,我送她回去就行。”
他看他的眼神像他有多不懂事的樣子,竹上漲紅著臉,當下就想要反駁,他才不是想和繪梨約會,他是繪梨的男朋友當然想要照顧繪梨了,而且他自認他有照顧繪梨的義務。
但是幸村沒給他這個機會,他矜貴地略一點頭:“竹上君,繪梨這個樣子就沒法送你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什麼啊,什麼啊。
繪梨在他快要爆發的時候,出聲:“不好意思啊竹上,讓你跑一大圈。”
竹上搖了搖頭:“沒有,我自己要來的。”
幸村落了個眼神在他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竹上總有種幸村在嘲笑他上趕著的感覺。
他咬著後槽牙,天底下沒有比這種兩麵三刀的人更可惡的了。
然而他一看,繪梨的手下意識地攥著幸村的衣領,乖乖巧巧地在幸村的懷裡,全然沒有意識到她和幸村有多麼的親密,遠超乎一般甚至要好的朋友。
竹上心裡像被羽毛堵塞,又像是乾吃了一個酸檸檬一樣,心中澀然,卻向仰望著明月一樣,半點不敢說出來自己心裡的委屈。
繪梨:“我今天不太舒服,你回去後給我發個短信說一下。”
竹上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一樣。
幸村狀似不經意地說:“我們走吧。”
繪梨朝竹上揮了揮手。
—
繪梨和竹上走以後,腦子就很亂,打出的球一下比一下淩厲,撞擊到地麵又快速起彈,仁王堪堪避開,苦笑著說:“幸好是最後一個,我都不敢回擊你的球了幸村。”
幸村取下吸汗帶,平複了呼吸,笑著說:“那看來我應該讓柳給你增加一些力量訓練,你這方麵的確有些薄弱,從明天開始,就先增加負重跑步揮拍吧。”
仁王雙手舉高:“……我投降,真的。”
然後臨時通知要聚餐,訓練先停下來,大家收拾好東西之後就往外走,距離校門最近的一條路就是橫穿樹林,他們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直到看到某處,長椅上,女生親昵地身子貼近男生,手臂環在男生的臉上,校製短裙被跪在長椅上的腿,撐出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白色的襪子包裹著她的小腿,露出來的皮膚光滑如凝脂。
棕栗色的頭發散亂著披在肩上,在夕陽照耀下,如同冬日裡剛出爐的炒栗子一樣暖洋洋的。
即使他們隻能看見一個側影,也能感覺到女生與長椅上的男生的親昵,而且……好像在親吻的樣子。
幸村不知道他看到這個場麵的感覺是什麼。
他隻記得當時的身體麻木僵硬,腦海裡嗡嗡嗡地噪音如同一輛火車駛過,一條蛇塗著信子用牙齒在他的心上咬了一口,毒液灌進心臟。
他當然在看到那栗色頭發的第一時刻就認出了那個女生。
繪梨。
小泉繪梨。
可愛的她卻用她潔白的雙手碰著那種如同汙垢一樣的東西,他蹙起眉,那怎麼可以呢,那種平庸普通的男生怎麼有資格站在繪梨的旁邊。
幸村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裡,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看他的樣子。
都是一群觀察敏銳的少年,多看兩眼就認出人來了。
丸井心情複雜地看了眼和竹上像是在接吻的繪梨,貓瞳下一刻就厭煩似的彆過去。
便注意到幸村。
紫發靜靜地垂落,一張完美得過分的臉龐在昏暗的晚霞中,如同一隻豔鬼。
被嫉妒以及占有欲所驅使。
“繪梨。”他輕輕地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