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弦反複打開自己寫好的賀卡，上麵的內容幾乎能倒背如流，她生怕自己寫錯了字，或是字寫得太難看，檢查了很多遍。

下課鈴聲響起，她將粉色信封收進口袋裡去找李鶴。

“走走走，陪我去給宋清規送東西。”

李鶴正忙著補作業，頭也不抬：“你自己去。”

“鶴鶴——”季初弦放軟了聲調，“我不敢。”

李鶴被她煩得作業寫不下去，無奈同意。

季初弦先是站在教室走廊上往八班方向望了一會兒，可惜那邊的走廊被擋住，什麼也沒看到。

她才拖著李鶴到約定的樓梯口等著。

等人過程裡她緊張得一直在心裡排練一會要說的話。

樓道裡有腳步聲響起，她下意識探出頭去。

目光和宋清規對視上的那一瞬，心底想說的話統統忘了個乾淨。

宋清規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跟著盧憶。

季初弦不太敢看盧憶，她總覺得自己表現的太明顯，盧憶是知道她喜歡宋清規的。

有次她在食堂偶遇宋清規，剛想打招呼，目光瞥到盧憶將宋清規往她的方向推了一下。

那次季初弦打了個招呼便落荒而逃。

至此看見盧憶便有種心事全被人戳穿的羞恥感。

季初弦深呼吸一口氣，從口袋裡取出信封，等到宋清規走到和她平齊的位置，才將禮物遞過去。

“聖誕快樂，宋清規。”

一肚子腹稿最後僅剩這簡簡單單的七個字，宋清規笑著接過，看起來也有些不自在，“謝謝。”

“不客氣。”季初弦回他。

兩人並肩走過從樓梯口到教室的一段距離，季初弦緊張得頭也不敢偏。

她看見隔壁班的蘇靈恰巧從教室裡出來，慌忙回避視線。

江沅從後方經過，拍了拍她的肩，“嘖”了一聲。

季初弦下意識扭過頭去看宋清規，生怕他察覺出什麼。

而宋清規一副很平淡的神情，手裡捏著她送的禮物，指骨屈起，指尖點在她給信封口貼了個貼紙的位置。

她送了口氣，恰好走到三班教室門口，季初弦很快地說：“那我就進去了？”

“嗯。”宋清規點頭，“拜拜。”

一點點多餘的情緒或是其他的話也沒有。

季初弦回班時情緒變得有些低落，經過江沅位置的時候，後者輕輕拉住她，迫使她停下，“跟宋清規混挺好呀，都走一塊兒了。”

季初弦現在不想聊這個，很敷衍地點了點頭。

李鶴從座位上繞過來，在她麵前蹲下，“怎麼了你？”

季初弦往桌上一趴，聲音翁翁的：“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都送了禮物給宋清規嗎？怎麼還愁眉苦臉的，是他沒要？”

“不是啊。”季初弦說，“我就是覺得，我在他心中好像就和彆的普通朋友沒什麼區彆，一點點特彆都沒有。”

李鶴的手覆在她後腦勺上，溫溫熱熱帶著點安撫性，“怎麼會，我們季初弦這麼好，就算是朋友也是最最善良的那個。上次他不是還給你送了糖麼？說不定他隻給你送過，是吧。”

“不可能，他認識我們年級好多女生。”季初弦的聲音帶了點哭腔，“她認識蘇靈，還有江沅，她們都那麼漂亮，有我什麼事啊。”

臂彎裡埋著的腦袋動了動，很小聲的啜泣聲斷斷續續溢出來。

暗戀大概就是這樣，又酸又澀。

情緒很輕易的被影響，季初弦覺得自己太被動了。

那天她拉著李鶴的手說：“鶴鶴，你可千萬彆搞暗戀這一套。”

-

聖誕過後是元旦，是宋清規答應了要給她回禮的節日。

季初弦前桌是美術生，桌上擺了一盒顏料，各種顏色一應俱全，她看著有些新奇，便問她能不能借給自己用用。

前桌答應得很爽快，顏料連帶著畫筆一整套放在她桌上。

季初弦翻出一頁沒寫字的草稿紙，拿起畫筆遲遲未落。

她其實不太會畫畫，雖然小學學了整整六年的美術，素描速寫都有涉及，但仍然改變不了她是個繪畫渣的本質。

畫筆落下就是很普通的房子、樹、火柴人。

她給樹葉塗上深綠色，樹乾畫上棕色，房子畫了一扇門，一個黃色尖尖的頂，還是雙層複式的。

覺得畫麵有些空，季初弦又加上藍色的天空，和一個紅色的圓圓的太陽。

本來還想加幾朵雲，落筆時便覺得有些不對，白色顏料混在藍色天空裡成了灰色。

她索性放棄，畫到此為止。

畫麵上方正中心，她用筆寫下：

jcx和sqg的home！

這幅畫後來被李鶴看到，狠狠嘲笑了她一周。

“真的太幼稚了我的天，你在玩過家家嗎？”李鶴說，“你這畫畫技術連小學生都不如，你還指望什麼home呢，哪裡有灰色的雲和紅色的煙囪？”

“我美好的幻想而已！”季初弦嘟起嘴不滿道，“我不管，這幅畫我要珍藏到老。”

後來她偷偷給這幅畫拍了照片上傳到朋友圈裡。

隻不過季初弦還是那個膽小鬼，給宋清規設置了不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