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短暫一瞬的安靜,李鶴大概在琢磨該如何安慰她。
球場上傳來裁判的口哨聲,下半場比賽開始。
“你還想留這兒看嗎?”李鶴問。
“不想看了。”季初弦搖頭,“我們走吧。”
這會兒她沒心情再看下去。
一路上李鶴都沒出聲,季初弦自己悶著頭想事。
想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喜歡宋清規。
想蘇靈和宋清規究竟是什麼關係。
想宋清規……
想……
後來那天在校門口分彆時,季初弦拉著李鶴,認真又認真地告訴她——
“鶴鶴,我再也不要喜歡宋清規了。”
李鶴聽到後隻是愣了愣,很快捏捏她的臉,“我支持你。”
-
窩在家裡的床上時,季初弦還在想,宋清規有什麼好喜歡的。
手機震了下,她翻身去摸。
lovesong:
剛看到消息,下午籃球賽打完跟盧憶他們聚餐去了
lovesong:
早知道通知你一下,來看我籃球賽場上一展風采
用通俗的話翻譯過來就是:來看我裝逼。
季初弦忍俊不禁,過後又是一陣酸澀。
熬夜拜拜:
我下午路過看了一眼就走了
她又撒謊了。
她不敢承認自己看了小半場才走。
lovesong:
這麼可惜?
lovesong:
最後我們班贏了比賽
對話框裡打下“恭喜”兩字,猶豫再三,最後發出去的變成了單字。
熬夜拜拜:
嗯
對麵大概是察覺到她的異常。
lovesong:
怎麼了?
熬夜拜拜:
沒事
發完最後一條消息,季初弦整個人像脫了力似的癱在床裡。
手機屏幕反複亮起,她看也沒看,直接關機。
那晚的覺睡得特彆累。
夢一個接一個的連環襲來,不是被人追逐,就是在逃跑的路上。
夢裡有個紫色獨眼怪物一直張著嘴追著她跑。
後來夢裡的季初弦終於體力不支,龐然大物追到跟前,她清清楚楚看見紫色怪物的身上歪歪斜斜的寫著三個字——
宋清規。
她被嚇得一激靈,瞬間從夢境裡醒來。
天光乍破。
房內靜得隻能聽到掛鐘指針擺動的機械聲。
後背驚出一身冷汗,黏黏膩膩的,她起身去浴室衝了澡。
水聲滴滴答答砸在浴室地磚上,季初弦逐漸清醒過來。
整個人有一瞬間的虛空感。
“我再也不要喜歡宋清規了”這句話依舊回蕩在耳畔。
季初弦從浴室裡出來,重新爬回床上,翻出掉到床底的手機,摁下開機鍵。
霎時湧入大量消息,手機在她掌心震個沒完。
置頂聊天框除了季父季母,便是宋清規。
最後一條消息仍舊停留在昨晚她一句“沒事”上,對麵竟也真的不再問。
一條未讀消息也沒有。
良久,季初弦動了動手指,將他從置頂裡取消。
而後自嘲地扯起唇角,木然地盯著房間窗外放空。
宋清規真是一點兒也不喜歡她,季初弦想。
-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季初弦都反反複複陷入迷茫、糾結,抑或是無奈的情緒裡。
宋清規依舊會在周末發來消息聊點什麼,或是詢問她們年級其他人的八卦,或是吐槽這周又遇上了什麼糟心事。
季初弦都會回。
隻是內容通常都是簡潔的“嗯”,或者沒什麼含義的表情包。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敷衍態度,宋清規也逐漸不再主動發消息。
兩人的交集僅剩見麵時的互相問好。
季初弦短暫掙紮過。
偶爾從周圍人口中聽到宋清規的名字時,還是會失神,下意識豎起耳朵聽彆人討論的內容。
走在校園裡,目光不自覺地想去尋熟悉的身影。
好像這些事情成了她改不掉的習慣。
高二後半學期遇上學業水平考試,季初弦整日學得焦頭爛額,腦袋裡整天被她不太擅長的政治和曆史來回占據著。
整天教室、宿舍、食堂三點一線,偶遇宋清規的幾率也變得小之又小。
再後來,她不再總是想起宋清規。
學業水平考試結束的那天,全班坐著大巴回學校。
路上陽光很好,結束了一場重要的考試,如同重獲新生,季初弦心情也好。
她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外邊的風爭先恐後地湧入,耳機裡恰好放到《LoveSong》。
歌詞正好唱到:
“LoveSong 你就像那夏天的涼風”
季初弦有一瞬間的釋然。
時隔很久再聽到這首歌時,她已不再糾結歌名的特殊,不再糾結歌詞內容。
這隻是一首普通的、好聽的歌。
她大概。
真的做到不喜歡宋清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