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她同宋知閒的關係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兩人後來也陸續一同吃了幾頓飯,宋知閒一如既往的體貼和周到,絲毫挑不出錯處。
但蘇禾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們的距離,總在或遠或近地變化著,那若有若無的疏離,也總讓她徘徊不定。
李雯也常常問她兩人的關係算什麼?
蘇禾總是搖頭逃避,她也看不清。
但總歸算得上是不好不壞的關係吧。
不似之前那般親近,總覺得有一層若隱若現的隔閡在兩人之中。
很多次蘇禾都鼓起勇氣想開口,但是她看到那清冷眸子裡,那不及眼底笑意時,又偃旗息鼓。
就像當初她送給宋知閒的菩提手串,也從未見他帶過,更談不上喜歡了。
人心總是那樣難以揣度。
人際交往一直是圍繞在身邊的一道難題,或深或淺,總是牽引著人的思緒。
但答案總會在偶然的一天被揭曉。
那日恰逢周五,蘇禾和李雯實習結束後,便約著一同探店。
那是一家法餐,Germy。
開在燕京著名繁華商圈之中,人均兩千。如此昂貴的價格,在某小紅軟件中,還有著居高不下的人氣。
這讓酷愛打卡的兩人惦記了很久。
一方麵實習過於繁忙,找不出空閒的時間;另一方麵價格實在有些離譜,要做足心理準備。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看著小紅軟件上滿屏的推薦。兩人終於咬牙,決定挑個良辰吉日,去一探究竟。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她們才欣然前往。
大吊頂上一串串水晶纓子散落,光線透過不規則的水晶,發出迷亂而璀璨的光芒。
歐式古典建築的風格,淡雅的色彩,潔白的桌布加上精致的餐具,讓人心情愉悅。
某小紅軟件果然誠不欺我。
兩人比對著某安利軟件,一比一複刻,樂此不疲地拍著打卡照片。
兩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隻光顧著欣賞品味美食,也未曾注意同場合的其他人。
宋知閒今天煩躁得很,被老爺子強按著來相親。
本來他借口公司事務都已經去到了鄰市。
不知道到老爺子從哪得來的口風。
八十多歲的倔強老頭,硬是坐了三個小時的車程,千裡迢迢地趕到鄰市,親自抓人。
當司機打開後門時,原本雲淡風輕的宋知閒,一時愣住,不知如何反應。
老爺子顫顫悠悠地拄著拐杖,緩步走到他麵前,臉麵一板,吹胡子瞪眼地怒視著他。
“給我滾回去,人家唐小姐可是百忙之中才得空的。”
老爺子心裡門清,知道他此番出差,隻是為了逃避相親的借口。
想到這兒,他心中更不悅,激動地將拐杖在地上不停地敲打著,似是在敲打宋知閒那榆木腦袋。
分公司前人來人往,大家都紛紛好奇側目。
看著麵前,因為激動而臉色發紅的小老頭,宋知閒心中滿是無奈。
思來想去終是順了老人家的意思,他咬著後槽牙,沉著臉上了車。
這是他成年以後,少有的憋屈時刻。
若被好友知道,二十好幾的人,還要被老爺子押著去相親,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車上的氣氛一時停滯。
前麵的司機和助手,小心地注意著後座的動靜。
宋知閒和老爺子麵色不悅地坐著,誰也不出聲。
到底是沒孫子耐得住氣。
老爺子不安好氣地覷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沉聲道:“聽彆人說你最近跟個小丫頭走的挺近?”
似是詢問,實則警告。
老爺子的眼線遍布整個公司,平日裡宋知閒在乾什麼,他都一清二楚。
往常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涉及到感情這方麵,他便不再縱容。
身在他們那個圈子,極其少數的自由戀愛,大抵都是家族聯姻,於愛情而言,家族的威望更為重要。
他家的小子,老爺子是了解的,性子冷,身邊更沒有什麼體恤的人。
這平白無故冒出來的丫頭,倒是讓人有些好奇。
但是好奇是一碼事,該拎得清的還是拎得清,不該逾越的,就得守住。
聞言,宋知閒眸子微深,一言未發。
他雙手環胸,闔上眼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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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rmy店內
麵前的唐小姐,是燕京某金融大佬的掌上明珠,家世背景顯赫。
老爺子介紹的姑娘,家世和相貌都是一頂一的優秀,根本挑不出錯來。
可惜宋知閒天生就有一股子反叛勁兒,骨子裡的渾勁兒一上頭兒,誰介紹的也不好使。
老爺子如此強勢地按頭強喝水,難免會惹人不快。
他神色清冷地坐在唐小姐麵前,不冷不熱地回應唐小姐拋出來每個話題,言語之間透著淡淡的疏離。
如此冷漠禮節性的回複,卻沒有打消唐小姐對他的興趣,對方甚至規劃起了結婚以後的事情。
這可惹惱了宋知閒。
原本淡雅如霧的眸色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過於庸俗,無趣了。
他抬眸看了眼麵前津津樂道的女人,心思愈加煩悶。
聽說她自己也是國外名牌大學的博士,不料得怎麼就落了俗套,也從了父母之命那一套兒。
要不是顧慮到近來老爺子血壓高,禁不住刺激,他又怎會坐在這兒,聽那勞什子婚後企劃。
不愧是金融世家出身,言語間,竟連未來雙方家族的投資企劃都已經理出了個框架。
絮絮叨叨地話語,讓他有些頭疼。
終是找了個借口,打住話題,自顧吃了幾口牛排。
白瞎了這幾盤美味了,難得對宋知閒的胃口,但很可惜現在他興致缺缺。
……
蘇禾她們吃完,心滿意足地從店裡出來。
這頓飯雖然要了兩人半個月的生活費,但是那種美妙的心情是難以描繪的。
在百忙的工作中,那頓飯就像是補給站,是給這些日子裡忙忙碌碌的回報。
係裡某教授常感歎道,現在這一代青年人都是享樂主義,常常不顧慮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