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在台下的蘇禾和李雯,相視一笑,兩人都是一丘之貉。
青春就是用來揮灑享受的,所以在有限的能力裡去儘力滿足自己想要的。
燕京的高檔商場,富麗堂皇,潔白的大理石地磚光滑可鑒,門麵的牆壁上繪著華美的□□幾何花紋。
各種奢侈品店鋪依次排列,店裡光線明亮,櫃員微笑著,周到地服務著每一位到店的顧客。
李雯被櫥窗裡的四葉草手鏈吸引,紅玉髓在頂燈的照射下,閃爍著紅潤的光芒。
她拉著蘇禾走進V家。
許是見兩人穿著普通,櫃員並沒有很熱情地接待。隻是冷漠地將手鏈拿出來給她試戴,話語之間還暗示著手鏈的價格斐然。
蘇禾和李雯被怠慢了也毫不在意。
奢侈品店的櫃員難免都有些眼高手低罷了,誰也不想平白無故找氣受。
正在兩人挑選款式時,身旁勢利的櫃員隨意將她們交給另一名同事。
自己揚起虛偽的笑容,笑意盈盈地朝店門口走去。
一時間輕快熱情的問候聲,響徹整家門店。
新來的櫃員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們微笑,友善地建議可以多試試另外的款式。
看見首飾就走不動道的李雯,心無旁騖,一心試戴著新款。
許是頭頂的視線太過於飄忽,蘇禾疑惑地轉頭,朝門口看去。
一位穿著貴氣、妝容精致的富家小姐,在那位勢利的櫃員的熱情招待下,緩緩地進了店。
而那位名媛身後,跟著的卻是許久未見的宋知閒。
宋知閒今天穿著一套全黑的西裝,身姿英挺,仿若修竹,渾身上下透著矜貴冷淡的氣質。
他漫不經心地跟在唐小姐身後,偶爾禮貌性地側頭聽她說話。
剛剛用完餐,他本想一走了之,誰知老爺子掐準時間,來個了電話。
言語間皆是威脅,耳提麵命警告他,一定要把人家唐小姐安全送回家,這才對得起宋家一直以來的教養。
誰知唐小姐不急著回去,想順道來這兒取自己前些日子定的珠寶。
宋知閒不好拒絕,心中無可奈何,隻能同她一塊兒來了。
看清來人的蘇禾,原來微笑的嘴角頓時停住,眸光微閃。
饒是視線過於強烈,那人也抬眸朝她看了過來,黢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緒,就如那日他在台下的眼神。
近在咫尺又那有些許遙遠。
宋知閒對在這裡遇到蘇禾,心中有些訝異。
店裡的首飾隨手拿出一件,動輒就是上萬,現在的大學生口袋裡還不富裕,很少買的起。
但是轉念一想,倒也覺得正常。
這小姑娘並不差錢,也是嬌生慣養,之前隨手送他的盒子,也是個估不出價的老玩意兒。
穿過店內走動的人群,他遠遠地與她對視,平靜的眸子如遠山一樣深沉,微微頷首,同她打招呼。
垂在身側的手微握拳,蘇禾有些慌亂地移開視線,心中漫無目的思索著。
那位女士是伴侶嗎?
若是,那以前是自己僭越了;若不是,她又有些吃味。
兩人站在一塊兒,郎才女貌,賞心悅目,十足的般配。
想到心煩之處的蘇禾,眼睛微眨,眼底暗淡無光。
自從遇到那人開始,她就越來越討厭自己溫吞的性子。
隻會想,不會說。
用李雯的話來說,她就是個悶葫蘆,遲早有一天會悶死在自己這個性子上。
李雯隨口的一句話,倒是一語成讖,果真越來越靈驗了。
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蘇禾臉上漸漸顯出猶豫之色,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買完單的李雯,回頭四處找她。
視線不經意間對上宋知閒,她一愣,隨後有些尷尬地朝打招呼。
自從上次聽蘇禾說兩人醉酒後,是被他送去酒店的,她就有一股子的尷尬。
雖然那晚的記憶不太真切,但是隱約還是記得他那晚陰沉的眼神,現在想起還冒一身冷汗。
這男人招不得,也不知道是給蘇禾灌了什麼迷魂湯,滿腦子都是他。
她湊近蘇禾的耳朵,輕聲問道,“再逛逛,還是直接回去?”
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機械地一眨一眨,長睫毛蒲扇,蘇禾神情低落,拉著她徑直走出了店門。
也不顧身後若有若無的視線。
--
晚上八點,宋知閒將唐小姐送回了家。
被差使了一天的他,麵色陰沉,渾身上下都透著些不耐煩。
若是說在用餐時,他還稍稍克製些。
自打從V家出來,他麵上的煩躁是明著來的,竟也不管不顧地在人唐小姐麵前抽起了煙。
他知道這不符禮數,但也沒彆的法子了。
他懶得裝出一副紳士樣子,這一天權當是在孝順老爺子了。
唐小姐下車後,他便一騎絕塵地加速離去。
剛回到住處,老爺子的電話便進來。
煩悶了一天的宋知閒,罕見地低聲爆了句粗口,修長的手指揉著眉心,手機隨意地扔在茶幾上。
老爺子莊嚴的聲音從裡麵傳來,“人送到家了嗎?”
宋知閒敷衍地應答。
指節分明的手夾著細長的香煙,煙頭朝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沙發。
“啪”的一聲
麵前煙霧縹緲,宋知閒懶散的目光朦朧,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老爺子語重心長的教導還喋喋不休地從手機那頭傳來。
不過他懶得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目光無目的飄忽著,突然看到茶幾裝飾物上掛著的東西時,驀然停住。
那不規則的擺件兒,是許徽那小子送的,聽說的特意找外國設計師專門設計的,好彰顯他不俗的品味。
每家都送了一個,宋知閒一向不上心,隻是任由他放這兒了。
前廳沒開燈,走廊的光線照進來,倒也看得清。
那不規則的擺件上,掛著一串菩提手串。
是那日聚會結束後,他隨意掛上去的。
圓潤的珠子,隱隱泛著微潤的光澤。如同那沉默的心思,封存在暗無天日的空間之中。
宋知閒垂眸,自顧自的抽著煙,煙霧在空中繚繞殆儘。
他確實也有些耽誤那小姑娘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