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衛家舅舅實在糊塗啊,大……(2 / 2)

每日三更起,先在書房溫書做題,隨即趕赴府衙處理各類事務,直到申時正散了值,才正式開始今日的課業。

陸晚嬌憂心她抽不開身,便將家墅中一位博通經籍的老儒讓到了穆府,專在她備考期間授課,穆檀眉自是感激不儘。

好在經過牛山一案,州衙裡諸多捧高踩低之人,對她一轉態度,不僅私下裡敬而遠之,公務交接時更是笑臉相迎,無形中給她省去很多功夫。

唯獨盧荊一事,再未傳來消息,就連陸頂雲都出乎意料地壓下了此事,沒有聽從他人的意見結案。

到了下旬月,穆檀眉課業更緊,她借了查案便利,日日抽空蹭在一老廩生堂下旁聽,收獲匪淺。

這日案子有了新進展,穆檀眉帶著一眾衙役還未邁回州衙大門,忽見一個眼熟的婆子疾步走來,呼哧帶喘的將她攔住。

穆檀眉定了定睛,認出是陸晚嬌身邊的心腹婆子,便獨自站住了腳。

“媽媽何事?”

那婆子把著腰艱難地喘粗氣,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急急的連稱謂都叫錯了,“二姑娘,出事了!死人了!”

姐姐!穆檀眉胸口狂跳,一把將信搶過撕開,一目十行,待好容易看清楚關鍵處,才驀地鬆了口氣。

出事的人不是陸晚嬌,是衛氏的胞兄衛嵐。

陸晚嬌說衛老翰林不日前回了信,直言教孫不嚴心中有愧,他已嚴懲了衛嵐,還命衛嵐夫婦帶著一車厚禮趕往青州府,親自向孫女婿請罪。

誰知還未踏入海右省,夫妻兩個誤飲了不潔水,接連患上痢疾,因求醫不便,接連死在了官道上!

留下一兒一女,不想著回京處理喪事,竟來了知州府上投奔。

穆檀眉看得一陣頭疼,知州府的家務事堪比一團亂麻,可她顧及陸晚嬌,又不能當真不管不顧,這檔子事一出,直接將她陷入了兩難之境。

穆檀眉咬咬牙,反正女戶還沒批下,她就揣著明白裝一次糊塗,再冒充一次陸家人吧!

知州府衙的西內角,有一道內門可直通內宅附院,穆檀眉卡著散值時辰匆忙趕去,她還未踏入正院,已被眼前的荒唐景象震住——

衛氏精心布置的院子裡,橫著兩口未釘死的棺槨,許是放棺的人動作粗魯,其中一口棺槨蓋子半開,將裡頭的屍身漏了出來!

她瞄了一眼,見棺中男子一臉屍痕,因為天熱甚至發出了淡淡異味,根本辨認不清麵容了。

穆檀眉看他與衛氏隱約有些相似的五官,暗歎衛家這兩位孝子孝女倒是心狠,為達目的竟舍得不讓親爹親娘入土為安。

她挪開眼,全當沒聽見屋裡歇斯底裡地爭吵和哭號聲,肅著臉跨進屋裡。

一時間滿屋的人都閉上嘴,齊刷刷朝她看來。

“喲,姑父,這位妹妹是?”

率先開口之人,是衛嵐十八歲的嫡子衛允麟,他身穿雁雲錦衣,腰間係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一對眼睛肆無忌憚的落在穆檀眉身上,連旁邊泣不成聲的妹妹也不顧了。

全然不似一個新喪守孝之人。

穆檀眉眉頭一皺,無視他放肆的目光,沉痛地衝著主座上的陸頂雲和衛氏行禮,“下官才聽了噩耗,還請大人,夫人節哀,保重身體。”

陸頂雲被衛家兄妹倆鬨了個把時辰,早已是焦頭爛額,頭昏腦脹,猝不及防遇見穆檀眉來拜,心裡頓生出一陣解脫。

他欣慰地頜首,和藹道:“你有心了。”

“呸!我看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衛氏哭得腫鼻腫眼,插話罵她,“平日裡與咱們涇渭分明,想破頭皮也要搬出府去,如今又來冒充什麼好人?我看分明是知道我娘家落了難,來看我笑話的!”

陸頂雲眉頭一皺,正要嗬她,卻被衛允麟截住了話。

“唉,姑母也彆太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咱們活著的人還該珍惜身體,振作精神,方才不負亡者心願呀……”

他一邊歎氣,一邊拉住抽噎不止的妹妹,順勢按伏在衛氏身邊,讓娘兩個摟著哭成一團,自己則裝模作樣的擦了擦眼角。

任誰看都是一幅人間慘劇。

陸頂雲頭一次遇上這種厚臉皮,氣得險些上不來氣,他想訓斥兩句,又怕被他打蛇隨棍上,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衛允麟做足了戲,哭喪著臉走到陸頂雲跟前道:“姑父,小侄認為眼下不是悲傷的時候,這頭一件事,還是得想法子給爹娘他們超度才行,隻是小侄一路驚慌失措,一身銀錢不知道丟在了何地,現在身無分文,思來想去,隻能求姑父出出力了。”

他張口就是要錢,宛如將一把刀插在陸頂雲心口上。

陸頂雲鐵青著臉,不肯鬆口,一心覺得衛家果然與他犯衝,不然怎麼會被大的坑了一把,又被小的賴在頭上,況且衛嵐之死,純粹是他自己命薄,與他又有何乾?

他還覺得自己倒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