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先放下罷,我午後就喝。”寧婆婆捂著嘴咳嗽,儘量減少用力。
衛子舒將那野蜂蜜擱在了她床頭,又想起來此時已經臨近中午,該是做飯的時辰。
二人忙忙去準備飯菜,寧婆婆生病更不能讓她來準備。
午後。
窈青還擔心著她的咳嗽,“那蜂蜜您喝了麼?”
寧婆婆擺擺手,略作輕鬆,“我喝了,效果很好。”確實,咳嗽的好像沒那麼厲害了。
窈青也覺著咳嗽有在減輕,這才放心要出門幫忙賣些菜。
隻是當兩人一走,寧婆婆終於忍不住嗓子裡的狂癢,大聲咳嗽起來,“咳咳咳……!”
她年邁褶皺的手用力捂住嘴,將聲音降到最小,生怕窈青她們會聽見。
隻是越咳嗽越覺得胸悶氣短,內裡像是被灼燒了一般熱烈,她用勁一咳嗽,隻覺嘴裡發腥,掌心也黏糊糊的。
那張臉蒼白無色,唇上粘著腥紅,若有似無的發著腥氣。
……
窈青覺著有趣,她們一連幾天過來賣菜,總能遇到那天想要買的野蜂蜜,真是想買的時候沒有遇見,不打算買了卻又能遇上。
男人裹著頭巾,大聲吆喝著自家的野蜂蜜,還用一層棉被蓋著,有人來買才會掀開。
窈青拄拐上前詢問,“請問一下,野蜂蜜該喝多久才會奏效?為何我家裡的婆婆喝過一次後有所緩解,近幾日又有些嚴重了?”
那男人算是熱心,唏噓一下:“這您就不懂了罷!野蜂蜜呀應該要兌水一點點的喝,喝上七日一個療程,咳嗽就會有所好轉。”
他一手仔細的整理著那棉被,一邊輕聲的哼著小曲兒。
可以窈青將他的話放在了心上,他說野蜂蜜要兌水喝,喝上七天,可那日她們在保安堂買的野蜂蜜,沒有兌水就給寧婆婆喝了下去,難怪不會奏效。
她一時恍然大悟,想回去前再買些野蜂蜜,“您的蜂蜜怎麼賣?”
男人指著野蜂蜜,“這樣大小的一罐10文即可。”
他這裡賣的可比保安堂的便宜多了,誰像他們那樣坑人?
窈青抱著一罐野蜂蜜想回去,又想到自己和衛子舒正在賣菜,這樣一趟不容易,還是待菜賣的差不多再回去。
日頭冉冉生起,高照在天空中,有些和煦溫暖。
收好剩下的青菜,他們才乘著日光,往寧婆婆處趕。
隻是裡麵靜悄悄的,窈青摸索著進了裡間,寧婆婆躺在榻上不動,“婆婆,我們給您帶了蜂蜜。”
奇怪的是,寧婆婆怎樣都喊不醒,像是徹底沉眠。衛子舒將手試探到她鼻尖,已經沒有了呼吸。
窈青艱難的接受這個天大的消息,手裡的野蜂蜜也舉不動,擱在了榻旁,自己伏在了她身上嗚嗚的哭。
“怎麼會呢?子舒……”她的淚水湧了出來,自責道,“都怪我,若是早些回來,寧婆婆一定還有的救……”
她伏在寧婆婆身上一個勁地哭,為寧婆婆惋惜,也是在為自己惋惜,她又失去了一個親近的人。
隻是寧婆婆枕頭底下的東西吸引了人注意,那不正是窈青和衛子舒在保安堂買的野蜂蜜?
衛子舒伸手將那瓷瓶掏出,裡麵還是沉甸甸的,野蜂蜜一動未動,安然的藏在枕頭底下。
“窈姐姐……野蜂蜜。”
窈青用力捏著那熟悉的瓷瓶,這重量明顯的告訴了人,裡麵的野蜂蜜絲毫未動。
她哭的愈發厲害,低喃著,“為什麼沒有喝?喝了一定會好的呀……”
她不知道的是,保安堂的藥是出了名的貴,就連街邊的乞丐也知曉。那日寧婆婆一眼便識知,又怎舍得喝下?
風寒對老人的摧折一如候鳥敵不過寒冬,終究會陷落於其中……
“真的要這樣麼,窈姐姐?”衛子舒捧著銀花花的錢問。
而窈青隻是招招手,“快去罷。彆讓寧婆婆久等。”
二人用了所剩的銀兩為寧婆婆入殮下葬,她無兒無女,隻身來這世上又隻身離開,隨意體會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又似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終於有一日,衛子舒飛奔來興衝衝告訴她,“窈姐姐,我找來了個活,掙得可多呢!日後我便有能力養你了!”
他如星如輝的眼眸在日光下皎皎有光,可惜窈青並不知曉,更不知道他找了個什麼樣的活兒來乾。
此時她隻是饒有興趣,彎著眼睛笑問,“是個什麼活?你怎就敢開口說要養我。”